這是怎么了
羅切斯特上岸幾天,他的臉色怎么從以往的瞧人不耐煩,驟變成了陰云密布
馬龍感到疑惑。幸而不似以往,他現在有了超好的聊天對象。
珀爾蘭茨先生,博學多才,說話又好聽。愿意幫助他潤色采訪稿,更會為他解惑一些事。
黃昏時分。
尼亞號的甲板上,人們三三兩兩露天閑飲。
馬龍他壓低聲音詢問“蘭茨先生,您也去牙買加的西班牙城,那里發生了什么事嗎您有沒有覺得羅切斯特先生從那里回來后變得有些異常好像一只隨時會炸的火藥桶”
珀爾說出梅森全家移居英國的消息。
“羅切斯特先生應該撲了一個空,沒見到準岳父一家人。時間上看,他從蘇格蘭出發環球旅行之際,梅森一家剛好從地球另一頭出發前往英格蘭的約克郡定居。
另外,坊間傳聞,老梅森能成功打入倫敦社交界,是老羅切斯特的引薦。”
馬龍不解,“兩家有婚約,原本就在相互幫襯的關系范圍內。羅切斯特為什么會心情陰沉”
珀爾輕輕一推眼鏡。
“以下,存粹是我的個人推測。梅森家的移居,老羅切斯特的幫忙,這些很可能都沒提前告之羅切斯特先生。馬龍先生,你懂這代表什么嗎”
所謂三年婚約,準新娘伯莎死不見尸,準新郎愛德華羅切斯特對父親與準岳父的私下往來毫不知情。
冷不丁聽說老羅切斯特引薦老梅森進入倫敦社交圈,往好想是講究情義,不在意兩家最終是否能結成姻親。
事實上,大家都清楚伯莎能夠生還的概率低到堪比火星撞地球。
扯開溫情脈脈的表象,老梅森是不是用本來給女兒的三萬英鎊嫁妝,通過另一種方式入股了羅切斯特家族的產業
伯莎也好,愛德華羅切斯特也好,都沒能掌控財富。兩個人只是兩家利益交換的工具人。
伯莎更加可憐,不僅因為她已經死去,而是法律從一開始沒給做妻子財產保障。
羅切斯特至少還能選擇離開家族自行發展。可活著也不一定是幸運,他的自尊與自傲,在兩年內被流言不斷攻擊。
現在又發現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父親幫助準岳父移居英國。這件更是一記重拳。
馬龍漸漸琢磨過味來,升起一抹同情。
“上帝啊,愛德華羅切斯特成了家族的聯姻工具人。他真可憐。”
珀爾瞧著馬龍,該說他極富同情心嗎
作為實習記者也沒什么家庭背景,在為轉正而拼命奮斗。一年倒頭風里雨里跑新聞只有七十英鎊工資,比不過羅切斯特的一塊懷表貴。
珀爾淺淺笑了,似隨口一問
“馬龍先生,如果讓你成為這種可憐的工具人。說真心話,你愿意嗎”
馬龍當場愣住,理想情感與金錢物質的沖突,猝不及防擺到了面前。
他想著想著,眉毛能打結了。上帝啊蘭茨先生怎么提出了這種令人難以決斷的問題。
黃昏云濃,殘陽墜海。
一眼望去,大海半是夜幕將至的黑藍,半是落日渲染的血紅。
甲板上,珀爾迎著海風,端著起朗姆酒瓶晃了晃,拋下了問題卻沒想為馬龍解惑。
在光影錯落之間,她靜謐地與大海相似。半身隱藏于黑暗,半身顯露于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