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利與十六歲的漁夫小哥薩米的相識,起源于那個與眾不同的魚攤。
“蘭茨先生,您是沒看到薩米的攤位上有好多奇奇怪怪的魚。沒有活的,多數是干癟風干,還有一些只剩骨架,都是尖牙利齒、兇惡無比。
少數是現抓上岸不久的貨物,肉質也都腐爛了,它們更加詭異。我記得其中有一團爛肉,內鑲著兩顆渾濁無光的漆黑眼珠,頂著巨大丑陋的鼻子,竟叫人覺得一堆肉泥會哭泣。那也太奇異了”
珀爾聽著描述,這形象與深海的水滴魚相似。
深海魚,懂的都懂,反正沒人看到的地方,它們就隨便長長了。
不過以十九世紀的下潛技術,人們對于深海魚的認識還很匱乏。將那些魚類視作海中惡魔,也是對未知事物的下意識反應。
當時,貝利被奇怪魚類吸引,主動與漁夫薩米聊了起來。一來二去漸漸熟悉起來,聽對方談起更多新奧爾良城的詭異傳聞。
“薩米哥哥說,他有親身撞到過怪物的經歷。算起來是五年前的春天,他喝醉酒走岔了回家的路。迷迷糊糊間,發現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不知什么時候四周起了霧。
漸漸的,大霧里剩他一個人了,而霧氣的盡頭出現了一個死寂無聲的莊園。午夜,莊園沒有點燈。照理來說應該看不見建筑物,但薩米發現他居然能看到模糊的景色。”
為什么呢
漁夫薩米后知后覺,距離他十米遠,一棵參天大樹居然在零點時分發出幽幽的藍綠光芒。
是的,樹木仿佛活了過來。靜默著不說話,自顧自地發光。
這奇怪現象讓薩米立刻酒醒分。他特意觀察那不是火把、煤氣燈的光亮,也不是螢火蟲在飛舞。
就是大樹本身散發出幽暗光源,讓人能模模糊糊看到莊園的大致景象。闃若無人,蕭索破敗,沒有一絲生機。
一時間,方圓百里,只剩下兩種活物。
一棵古怪至極的樹,與一個無意中撞見大樹發光的人類。
那種感覺對薩米來說仿佛是撞破了老樹成精的秘密。
他不由懷疑偌大的莊園為什么衰敗是不是老樹吸取了莊園內所有活物的生命力
“正在那個時候,薩米哥哥覺得頭上有強風吹過,一股熱浪貼著頭皮擦過,燒焦了他的頭發。抬頭,看到鷹首馬身的怪物突然閃現在半空,朝他噴了一團烈火。他拔腿就跑了。”
薩米驚嚇至極,頭也不回,有多遠跑多遠。
一路狂奔,慌不擇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逃的,更不記得是什么時候逃到累了睡在街角。
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八點。
他確定一切不是夢,因為頭發有燒焦痕跡,衣袖上沾了一根食指長的羽毛。那像極了昨夜見到的鷹首馬身怪物翅膀上的羽毛。
貝利本來不相信,但當時薩米拿出了珍藏的羽毛。
“羽毛很漂亮,暗綠色的,陽光直射時有種五彩斑斕的色彩。薩米哥哥說他被燒焦的頭發已經重新長出來,那根羽毛成了唯一的證據。”
薩米當然在白天清醒后重新去找夜光樹與迷霧里的莊園,但他失敗了,沒能在新奧爾良找到記憶里的地方。
四年前,貝利聽完故事也覺得遺憾,卻還是有些將信將疑。
畢竟一根漂亮羽毛算不上充足憑證,不能證明它來自奇怪生物,說不定是來自某種稀有鳥類。
珀爾聽到這里,已經明白了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