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徐老三的眼睛仿若雪后午夜的星辰,賊亮賊亮。
徐茵點點頭,用沒吃過的筷子往他碗里夾了塊魚肉“當然真的,我是你閨女,看你上工這么辛苦,自然希望你吃好喝好。趕明我弄點肉回來,給爹您燉紅燒肉,再給您炸點花生米,讓您下酒吃。”
“好好好”徐老三樂得眉開眼笑,呲了口小酒,吃了口魚肉,滿足嘖嘆,“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啊”
陳惠蘭幽幽睇了閨女一眼“那娘呢娘也拔了一下午草,娘就沒點獎勵”
“肯定有啊”徐茵給便宜娘也夾了塊魚肉,“娘要是也像今天這樣積極掙工分,等我攢夠錢,給娘扯塊料子做身新衣裳。”
“這還差不多”陳惠蘭嗔睨她一眼,咯咯笑起來,“那娘等著了”
倆口子這一頓飯,吃得那叫一個滿足,完了還把魚湯拌飯吃得一干二凈,盤子干凈得仿佛是洗過一樣。
關鍵是吃完以后嘴巴還舍不得擦,頂著油汪汪的嘴,說是出門消食,其實特地繞到人最多的村口代銷點,專程顯擺去了。
這年頭大家都一樣,誰家要是吃點油水多的菜,都舍不得洗臉擦嘴,一方面顯擺,一方面舔舔嘴角還能回味。
可像徐老三倆口子這樣油到仿佛被豬板油摁在嘴上摩擦又摩擦的嘴,就少見了。
“老三,你家晚上吃什么了瞧你這嘴油的,還是說直接對著油壺當酒喝了”
提到酒,徐老三嘚瑟勁上來了,抖著腿說“嘿,我今晚還真喝酒了我家二丫頭給我買的。你說這孩子,火柴盒糊得眼睛都快成斗雞眼了,攢點錢容易嗎一領到錢就跑去買了一瓶酒,說孝敬我的不過這酒真辣真帶勁呀是我班門弄斧了,你們這些生了兒子、娶了兒媳婦的,自有兒媳婦孝敬,哪會缺一瓶好酒喝呀是不是”
那廂,陳惠蘭也在婦女同胞那一撥顯擺“今天茵茵下廚做的菜,大手大腳的油倒多了,煎的魚、炒的菜全都油汪汪的茵茵還說,攢夠錢要給我做身新衣裳,還讓我自己去挑布料,哎呀你們說這姑娘家手指縫就是松,糊點火柴盒容易嘛,不知道給自己攢點,非要給我做新衣裳,我這還沒老呢,就享起閨女的孝敬了。你們還沒有吧”
所有人“”
好氣啊
這倆口子是來拉仇恨的吧
“話說回來,你家茵茵什么時候力氣那么大了下午兩壟地花了不到一個鐘頭就翻完了,聽隊長說,翻得還很深,比牛耕得都深。”
“啊”
這事倆口子還不知道呢,聽完都有點傻眼。
“茵茵真把兩壟地翻完了”
“還翻得比牛耕得都要深”
真的假的
倆口子還以為閨女提前跑回來做飯,壓根沒把活干完。
但能吃上今晚那樣的菜,有沒有工分無所謂啦,所以倆口子根本沒想起來在飯桌上問。大不了趕明一個問老倆口蹭點、一個回娘家要點,總是能把日子過下去的。
沒想到閨女把地翻完才回家,還被生產隊長夸獎了
“怎么你們當爹媽的也不知道”有人打趣地問。
陳惠蘭干笑一聲“知道哪能不知道啊茵茵這孩子從小就有想法。做的決定,幾頭牛都拉不回來,所以我和老三向來很少管她,她愿意干啥就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