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市,你的臉好紅哦。”
啊她貼著他的胸口說話。小巧可愛的腦袋隨之一點一點的,讓他的胸口震顫發癢。
“我沒想到你會真的抱過來啊”
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說出口的話語沒經過大腦思考。
“誒”
遲來的羞澀和突如其來的氣惱讓明野立刻進入傲嬌模式。
“什么啊,我這么認真”
“那就當我沒說過。來,繼續吧。”
“才不繼續”
明野含羞帶嗔,跳起來躲得遠遠的,無論他怎么哄都不肯靠近了。
“像這樣稍微淋上兩層就可以了,不用壓緊,反而對抽芽不利。”
幸村手把手教著她,兩人一起在花壇里種下三色堇。
“總覺得好不可思議啊。”明野的目光透過才翻動過的土壤,注視著這之下的花種。“種子放在別的地方不會發芽,別的東西埋進土里也只會腐爛。”
“真的好不可思議呢。”幸村為她的傻話捧哏。
“順利的話,五月份左右就能開花了吧。也不知道我會不會一直看著它們開花。”
他聊天一般語調輕松地說。正在發呆的明野卻感覺到了他的緊繃。
她在長椅挨著幸村坐下,“開花之前精市就已經出院了也說不定呢。”
“要是這樣就好了。”
他的目光有些散亂,不像平時那么凝然有神。
毫無道理降臨在身上的不幸帶來極端的不甘;完全掌控不了自己命運,無能為力的憤恨;令人發狂的,懸然不定的希望自打確診以來,所有的這一切時不時撕扯著幸村的心臟。
明野從旁望過來,幸村一轉臉就對上那雙寫滿了在意的翠眸。
幸村很喜歡她眼睛的顏色,就像剛抽芽的嫩葉一般淺淺的翠綠。獨屬于春天的、飽含希望與生命力的色彩。
只是被她這么看著,痛苦到疲憊的內心就得到了足夠的安撫。
他說“其實我今早抽了血,說是要看看之前的治療效果怎么樣。”
“多久出結果呢”
“說是后天。”
“后天啊真夠久的”
她看起來比他更加緊張,就好像他的焦慮和恐懼全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一般。
“這段時間就我本人的感覺來說倒是蠻不錯的。我想不會有事吧。”
他親昵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總覺得反而變成了精市在安慰我”
“是嗎呵呵”
第二天是明野值日。
偏偏是今天上課途中她焦躁地想。這一整天她沒來由的心慌意亂,坐立不安。
幸村的檢查結果明明要到明天才出,為什么她今天就這么焦慮呢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她以最快速度結束掃除,三兩下處理好動物角的工作,然后一路小跑趕往醫院。
在醫院大門,遠遠看到網球社那群人正好從住院部出來,她正想找個什么地方躲一下,突然察覺到氣氛不對。
異樣的沉默如同一片陰云籠罩在這群少年頭頂。雖然看不清表情,但她感覺得到,這群人完全沒了前兩次看到的威風。一個個的聳拉著雙肩,說不出的消沉。
明野心如鼓擂,手腳冰涼發顫。她匆匆向他們鞠了一躬,什么也來不及說,奔向住院部。
切原想要阻止她“等等,明野さん,部長他現在”
明野聽到了,她轉過臉來點點頭,腳下加速。
病室門沒有關嚴,留下一條縫隙。明野喘著氣,顧不得平復激烈的心跳,輕輕推開。
屋子里一片黑暗。
幸村白天從來不關窗簾,就是再冷也會開窗通風。然而此時無論窗子還是窗簾都封得嚴嚴實實,剛一踏進病室,黑暗和仿佛凝固了的空氣就讓她一陣心驚。
病床上沒見到人,被子胡亂掀開一半。空氣窒重,什么聲音也沒有,一片死寂。
明野環顧病室,慌亂中就連書包掉在地上都沒有察覺。終于,她在靠近窗戶的角落看到了幸村。
他蜷縮著頎長清瘦的身形,頹唐地倚坐在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