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好是暑假,幸村一家人并沒有急著回神奈川,打算在東京玩幾天。
這種氣氛下,明野也不好一個人提前回去。想到結算酒店住宿費的那一刻,她只能對著錢包默默流淚。
她坐在客房的陽臺外,天氣晴朗,高樓大廈正如同鋼筋水泥的森林聳立在整個視野。往下是車水馬龍的寬大馬路。來來往往的汽車縮成了馬卡龍的大小,行人如同胡亂移動的芝麻,讓人看一眼都開始暈眩。
幸村一家人帶著荻野老師出去玩了。乃乃葉本來邀明野一起,卻被幸村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發走。
“彩,在發呆哦。”
幸村從她身后摸了摸她的發頂。
“誒嗯”
明野下意識耙了耙被他弄亂的頭發,沒怎么回過神的樣子。
旁邊還有一把椅子,但幸村愣是把明野撈起來,自己坐下去,然后放她坐在自己腿上。
身下座椅被她體溫捂熱,懷里是軟綿綿、暖融融的她,無論哪邊都讓他感覺舒服極了。
她還是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幸村臉頰微熱,撇開眼,不敢讓目光過多地停留在她身上她好沒危機感啊,沒有意識到現在只有我們兩個嗎羞
明野在腦子里噼噼啪啪敲打計算器錢包,我的錢包悲
“彩,全國大賽結束了,接下來我就有更多時間陪著你啦。”
他溫存的聲音讓明野回過神來,她挨在幸村胸口,點點頭,“嗯。”
“這并不是說網球更加重要哦。因為這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我想全心全力去完成。這樣一來,事情完成以后我就不會再去想,就能專心陪著你啦。”
明野“但是你們不用訓練了嗎”
幸村“以往的話,不管是暑假還是雙休日都要訓練。但初三生都不強制要求參加,因為課業開始緊張起來,得以成績為重。”
明野愧疚“但是我還要一直打工”
幸村輕撫她披散在后背的長發,斟酌著用詞問“你家里是遇到了什么困難的狀況嗎”
“沒有哦。就像精市一直在打網球,我也一直在打工。因為是從很久之前就開始做了,不知不覺就會做下去呢。”
幸村看得出來她沒有說謊。但一如既往的,她將話題帶往另一個方向,輕巧避開了關于她的家庭、家人、還有她過去發生的事。
這些話題是他們談話中永遠的禁忌。看得出她有意回避,幸村也從未逼迫過她。所以直到現在,他對她的了解都少得可憐。
她始終裹著一層迷霧般的輕紗,不肯讓他靠得太近。
幸村停下撫觸,她微涼的粉色長發正糾纏在他指縫間,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將她的頭發攥在手心。
他從來沒有為人際關系煩惱過。和他有所接觸的人大致分為兩類一類像仰望太陽的向日葵一樣仰望著他,他樂意以誠摯的善意相待。
一類對他有著戰意或者敵意,他并不會放在心上。可如果對方面對面發出挑釁,他就會從精神上擊垮對方,讓其變成第一類人。
只有明野,他希望她主動靠近。
從她給他的人物畫注入情感的那天開始,她就成為了牽動他整個心緒的存在。
那天是6月24日,她隨著一群同齡女孩出現在他眼前,在她們的鼓動下過來與他搭話。
不是照片上的影像,也不是腦海中的幻影,她活生生出現在他面前。有心跳,有呼吸,會回應他的話語,會對他的行為做出反應。
當時的他心臟飛跳,腦海中有一團熱氣在膨脹,渾身血液涌到體表。
好像有滾水從頭頂注入,整條脊椎滾燙不已。
體內神經仿佛被剝離出來暴露在外界,就是一陣風吹過來都能讓他發顫。
裝模作樣捧著書本的手顫抖不止。
從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在忍耐。
忍耐著、忍耐著,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讓她徹徹底底屬于他一個人。
好像很多人都說明野很粘他,但他只覺得不夠。
明明她已經那么依賴他了,卻總有一股力量推著她讓她遠離自己。她就像半空中的風箏,他小心地牽著那根線,不敢太過收緊。
遭到束縛會想要逃離,主動靠近才會不斷貼近。
可她靠過來的速度也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