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奈又心疼。
“精市總說我對你有脆弱濾鏡,其實你對我也有吧。”
在他心目中,她好像永遠都是那個脆弱無助易受傷的小女孩。
到了后期,看著越來越辛苦的彩,他簡直懷疑自己將來能不能毫無芥蒂地去愛這兩個孩子。
但在實際看到他們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對他們的愛將僅次于她。
這是他們的孩子,是他一生中至高的奇跡,以往人生中獲得的任何榮耀都不能與之相比較。
退役之前他就賺夠了可以一輩子悠閑度日的錢,接下來的所有時間都可以用在自己喜愛的事情上。而彩當年畢業后沒有在醫院入職,她進了學校附屬的研究所,成了一位無數孩童夢想著成為的科學家。
理所當然的,他陪伴在孩子身邊的時間要更多。
可能是那么多年以來把妻子當作孩子哄慣了的原因,他比作為母親的彩更會哄孩子,并且更加寵愛他們。
但是側重有所不同。他對兒子偏向于教導,對女兒則是毫無界限的溺愛。舉例來說只要他出現在女兒身邊,她根本就不用下地走路。
給孩子們看過花盆和畫的那天晚上,兩人躺在床上,他問
“今天怎么了彩醬”
結婚多年,他們對彼此的稱呼還是“精市”和“彩醬”,視情況偶爾會變成“老公大人”和“妻子大人”。
他發現妻子偶爾會看著他和女兒蹙眉,好像有話想說。
“精市我在想,差不多要讓茜獨立一點了。”
女兒明年夏天就要滿
5歲了,吃飯卻還是要父親給她一口一口地喂。近來,她在女兒身上越來越多地看到了她最熟悉也最害怕的性格特質。
幸村精市摟緊了她,沉默片刻才小心地說“再等等好不好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迄今為止的人生猶如滿月一般毫無缺憾。
年少成名,在最熱愛的網球場上發光發熱。打敗過所有能夠遇到的對手,榮登世界排名第一,成為網壇近二十年以來最年輕的大滿貫得主。他的退役伴隨著心滿意足,盡興而歸。
與妻子年少相遇,從交往那天就一直處于熱戀之中。
兩個孩子不僅遺傳了他們的好相貌,還有他的運動員體魄和妻子的科學家大腦,并且明顯對藝術、文字有著特別的敏銳。
這樣的他只有一個注定無法達成的遺憾要是再早一些遇到妻子就好了。他一定不會讓她留下那么多難過的回憶。
所以當他在女兒臉上看到妻子的影子,就忍不住將女兒當作被他錯過的、幼年的妻子,對她極盡寵愛,讓她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公主殿下。茜長這么大了還真不知道什么叫做難過什么又叫做羨慕。
彩就是知道他怎么想的,才沒有在察覺到這個跡象的時候阻止。
“精市”她嘆息著,以親吻去稀釋他因她而起的心酸和苦澀。
這么多年過去,如今在她認識的人里面已經沒人姓明野。
父親和母親都化作了一捧輕飄飄的塵土,安靜地待在他們的故鄉里見村。
明野里士從父親手中繼承會社后,以令人驚愕的速度毀掉了它。他與他的生母和解,從母親的姓氏改名長澤正哉。之前他登門拜訪,為他做出的所有令兩人感到困擾的事而道歉。
最近他正帶著母親環游世界中。
而她也早就從幼年的陰影掙脫出來。
“精市已經不用再擔心我了。就像當初放開我一樣,也放開茜讓她成長吧。”
“我知道了。但也要給她一點適應時間。”
彩好笑地說“只是讓她自己吃飯自己走路而已,還要什么適應時間啊”
幸村精市想了想,自己也覺得好笑。“說的也是呢。”
“真不可思議啊”
彩感嘆著,在黑暗中與他十指相扣。
“我明明不再像最開始那么依賴你,但我的心卻比那時候更加需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