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對面的,是已褪去錦衣華服,換粗布衣袍,如坐針氈,有些心神不定的蔣子。
當年是他,因為貪財派鬼暗殺蕭石竹的,要不是蕭石竹鬼精鬼精了,早魂斷抱犢關了。
后來蔣子又聽林聰說,那鬼是在海遇到風暴時,不慎落水而亡;可從總總跡象來看,蔣子更愿意相信,那鬼似乎是被蕭石竹反殺了。
要是蔣子如今還有權有勢,他必然不會害怕蕭石竹;甚至可以反過來質問質問蕭石竹,當初他手下的鬼差是不是被蕭石竹給弄死了
可偏偏如今他已淪為鬼奴,是草民還低一等,冥界最底層的鬼,而對面坐著的卻是冥界之,各據一方的諸侯。這反差太大不說,還是與他有些隔閡的諸侯,當下蔣子真擔憂蕭石竹會借此,對他下點黑手
更讓蔣子忐忑的是,至始至終蕭石竹面都含微笑的給他斟酒,或是給他很客氣的夾菜,令他心的不安更重了幾分。
“大王。”終于坐不住了蔣子,站起身來一整衣袍,跪在地叩頭道“奴才如今只是個卑微的鬼虜,且能與身份高貴的您同桌共飲”。
“說什么呢”蕭石竹佯裝微怒,猛然一拍桌面,使得桌碟碗酒壺微微一顫,也嚇得蔣子渾身一抖后,他才轉怒為喜,呵呵一笑,起身扶起蔣子“今天這院也沒外鬼,只有你我;不必這么多禮了。今日沒有九幽王,也沒有蔣子,只有蕭石竹和秦廣王。若不是你老當年大發慈悲,把我送來鬼母國,也沒有我的今天。”。
不過蕭石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沒脾氣的秦廣王,還真讓他有點不適應。
蔣子更是驚慌失措,滿臉盡是誠惶誠恐之色,不可思議的目光下打量了蕭石竹幾次,都只看到了對方真誠的笑容。
當下蔣子雖是驚愕,卻也稍微安心了不少。
“坐。”蕭石竹請他再次坐下,意味深長的一笑,輕描淡寫道“酆都大帝是讓你來做鬼奴,我不敢忤逆,但是我可以不閹你,只為了感謝你當年高抬貴手,沒把我身銀子全部拿去,也沒把我直接輪回去人間做豬狗牛羊之恩。”。
這話是客客氣氣的,滿是感激,但話里有話,蔣子不可能聽不出來,當下只得呆呆的坐在椅子,不敢亂動也不敢吭聲,靜觀其變。
“放松,別緊張,聽我把話說完。”蕭石竹見他眉頭又是不經意間微微一皺,淡然一笑后,拍了拍對方肩頭“我當然也暫時改變不了你的鬼奴身份,但我的天祿閣缺一個侍書,平日也沒多少活,是抄寫一些公檔案,順便管理一下一些寫著書。你看,你愿意做嗎”。
“奴才愿意。”蔣子也沒多想,便一口應了下來;這幾個月下來他都沒有受到人道待遇,早已心如死灰。如今蕭石竹突然對他這么好,反而讓他受寵若驚,哪里還會去挑肥揀瘦
不僅一口將蕭石竹的提議應了下來,且之前蔣子心里的擔憂,也終于在此刻煙消云散。內心里對蕭石竹,也多了幾分欽佩和忠誠。
他又要起身給蕭石竹磕頭行禮,卻被蕭石竹一把按住肩頭,把他按回了椅子去,淡淡的道“別跪了,一來我們九幽國沒有跪拜禮,眾鬼平等;二來照顧你是我應該做的,感謝你當年對我的照顧。”。
語畢,蕭石竹又坐會他的對面,啜了一小口酒后,又吃了幾口菜,才注視著還呆愣著的蔣子,含笑道“秦廣王快吃啊,別這么拘謹,這一桌的好菜都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涼了可不好吃了。”。
“還是說你不喜歡這些口味”蕭石竹眼睛一掃桌美味佳肴,頓了頓聲,又道“不喜歡你直說,我讓他們給你換成你喜歡的菜。”。
他話都說到了這份,蔣子也不再多想什么,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