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蕭石竹深知戰爭就有死活,也深知若是沒有羽苔的犧牲,東夷洲南線戰場上的酆都軍也不會大亂,為他造就了一個千載難逢的一舉取勝的機會;但在他心底深處,更希望羽苔不死就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或許正如酆都大帝的元嬰說的,他的身上還是有著善良的一面,這是他的優勢也是他的弱點。
菌人神驥緩步走了過來,在他身邊站定后卻也沉默著,并未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立在一邊,耐心地等待著蕭石竹發問。
片刻后,察覺到神驥的蕭石竹收起了愣神,緩緩開口問到“什么事”。
“回主公的話,賴夫人和翁主傳來消息,說玉闕城中抓到一個來自北陰朝的人魂,自稱嵇康。”神驥作揖行了一禮后,不急不慢地說到“此鬼曾經是北陰朝抱犢關守將之一,據他所言,他前來投奔九幽國是因為受到了如今北陰朝中,一個名叫龔明義的監軍的排擠和陷害。酆都大帝信了龔明義的話,把他押解到了酆都處決,但他在處決前設法逃走了。”。
“龔明義這名字怎么這么耳熟。”聞言后蕭石竹再次陷入了沉思。
回想半晌后,他猛然想起了蔣子文曾經給他提起過這個人魂;據說是因為自己才到酆都時,去的那家賭場的小荷官。
而且據蔣子文交代,此鬼是因為蕭石竹當晚從賭桌上贏走了大筆錢財,而被賭場掌柜的遷怒,斷了他的一臂。
正因如此,這個名叫龔明義的人魂對蕭石竹是恨之入骨。
想到此,他不禁自主地感嘆道“還真是阿貓阿狗都想要我死啊”,語畢之時,眼中已然迸射出滿含殺意的寒芒
神驥自然不知道他在說什么,臉上隨之浮現了幾分狐疑和困惑。
就在神驥百思不得其解時,蕭石竹已然收起了殺意,又緩緩說到“還有什么”。
“玄教在六天洲中各地的堂口,也傳回來消息說,酆都大帝確實在通緝嵇康。”頓了頓聲,神驥又道“但地宮的地官司徒蔣子文卻說,此鬼是絕對忠心于北陰朝的,這次前來投靠不過是詐降,實則是北陰朝的細作;賴夫人和翁主都拿捏不定,這才上報請主公定奪,該如何處置嵇康”。
狂風再次猛然刮來,蕭石竹繼續沉吟著。
許久后,他也并未回答,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嵇康說他是被押解到了酆都,然后才逃走的是嗎”。
“是的。”神驥把頭一點,道“據他交代是在行刑之前設法逃走的。”。
“酆都戒備森嚴,我是親眼見識過的。既然他不想死,為什么不再押解去酆都的路上逃走呢”蕭石竹微微闔眼,眼眸中也隨之精光乍現“而且偏偏不選一個毫無戒備的荒郊野外逃走,是選了一個戒備森嚴的酆都,他嵇康彈彈琴可以,說謊卻是一點也不入流。”。
語氣之中,突生幾分輕蔑,臉上神色也在這一瞬多了幾絲不屑一顧。
“這么說,主公也認定他是細作嗎”神驥昂頭,注視著蕭石竹問到“那該如何處置嵇康”。
蕭石竹聞言間眼神疾閃,腦中已然閃過千般計策,隨之當然回到“殺了他就沒意思了,酆都大帝處心積慮地在我身邊安插棋子,那就用這棋子反過來再教訓他一次。”。
北陰中天殿外之外,陰日之光和煦,宮中草木悠然,而北陰中天殿之內卻是陰寒彌漫,殺氣飄然。
酆都大帝的聲音,如悶雷一般在大殿上的那些金柱間回蕩開來,地面墻體都在微微顫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