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香苑的主樓上,不一會了功夫就落滿了黑雪,遮住了玉瓦組成的屋頂透出的流光溢彩。
樓中奇花異草環抱下的那張奢華的玉石床榻前,已架起了一個體呈長方形的青銅爐子。爐面四周為曲尺形折沿,腹壁有鋪首銜環耳,并飾以變形云龍紋,四足為形態各異的神獸。
這爐子里鋪著一層堅硬的獸金炭。燃燒起來一點煙味也沒有,還頗有松枝清氣。爐火溢出的暖氣四散到樓中每一處角落里,驅散了雪夜帶來的寒氣。
在玉榻上蓋著散花綾被褥,頭枕著云紋枕的蕭石竹雙目緊閉,雙手緊握成拳,雙腿也不由得繃得筆直。熟睡中的他不知夢到了什么,渾身直顫抖不停,額頭上瞬間就是大汗淋漓。
他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狀態,直到半晌過后猛然驚醒,霍然挺腰坐起身來,已經是大汗淋漓氣喘吁吁。整個鬼瞬間就是臉色蒼白,瞪大的雙眼中盡是驚懼,還夾雜著點點的憤怒。
身邊躺著的鬼母被他此舉驚醒,睡眼朦朧的她呆呆地注視著已是坐起的丈夫;下一秒后,樓中夜明珠的螢光照耀下,鬼母也被丈夫那煞白臉盤上的怒色驚得隨意全無,立馬翻身坐起,瞪眼看著蕭石竹急聲問到“夫君你怎么了”。
蕭石竹愣愣地注視著前方床尾處垂下的帷幔,沉默不語片刻后,才張了張干裂的雙唇,輕聲愣愣道“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恐怖的夢。”。
說罷雙拳攥得更緊,手上額上已是青筋暴起的他緩緩轉頭過來,用布滿了血絲和全是憤怒的雙眼,直瞪著妻子。看得那鬼母心頭猛然一顫,隨之胸中焦急和關切不減反增。
“我夢見酆都大帝把無窮無盡的人魂投入了一個高大的爐子里,然后人魂們就被爐中烈焰給燒沒了。”此話出口,蕭石竹雙眼瞪得更大,兩只布滿血絲的眼珠子就想要從眼眶中噴出一樣。
鬼母再次大吃一驚,她清楚的記得上次丈夫這般惱怒,以至于額上都是青筋暴起數道,還是幾年前酆都大帝借助著綠珠綠蘿之手,對玉闕城施展了地動術之時。
“倒底怎么了”愣了愣神,鬼母又小心翼翼地問到。
蕭石竹定了定神,怒火散去了些許,隨之把自己方才在熟睡中的夢境,原原本本仔仔細細地對妻子述說“我夢到我飛到了一個四周凄風慘慘,上方烏云密布高臺上,那兒擺著一個巨大的爐子,好像是個煉丹爐子,里面的火焰全是外黑內赤的烈焰。然后我就看到,看到了酆都大帝下令鬼兵和鬼差們,把一批批新鬼,全是人魂的新鬼扔進了爐子里。而鬼差和陰兵們為了讓這些新鬼不反抗,都是先把人魂新鬼們打個半死,再往爐子里扔進去”。
話說到此,忽然頓聲的蕭石竹渾身劇烈一顫,緊攥著的雙拳使勁抓緊了身邊的被褥,臉上再次浮現了難以遏制的怒氣。
鬼母起身,去床尾處漆色光亮的木施上一種古代衣架,取來一件蕭石竹袍子,給他披上“那應該是天火吧,一種煉丹的火焰。”。
聽到煉丹二字,蕭石竹當即點了點頭,又道“對對對,隨后丹爐里就會結出一粒丹藥。”。
又是頓聲之際,蕭石竹粗喘幾下,又補充說到“我在夢里看著那些人魂在烈焰下化為烏有,痛苦滿臉的魂飛魄散,我想要幫他們,可我卻動彈不得。我我的心好痛,感覺好無力,胸口也堵得慌。”。說著此話,他就抬手一把抓緊了胸前衣襟,眼眶中也隨之流露出了悲切神色。
當聽他把所有夢境都說完后,鬼母輕撫著他背部,讓他氣順一些的同時,心里默默說到“終于能感應到了嗎”。
“辰若。”但鬼母還是不能完全確定,于是同時轉頭對著大門那邊喊了一聲“立刻傳國師過來。”。
“大晚上的別勞煩她了,只不過是個夢而已,別弄得勞師動眾的。”在鬼母撫背下,氣順了些的蕭石竹,緩緩搖頭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