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警車時,劉嘉明指著舊屋區一個窗子問
“那個人影你能看到嗎”
月光灑下去,將窗前站著的一個穿白睡袍的胖老太照得無所遁形。正街上警車、救護車紛至沓來,鬧鬧哄哄的一群人沖下來,又一群人上車駛走,但凡還沒睡死過去,都會出來看看熱鬧。
易家怡當然也看到那老太,但瞧劉嘉明一副懷疑自己看到鬼的樣子,便老神在在說
“沒有啊,那不就一個白窗簾嗎”
劉嘉明不敢置信的瞪了會兒易家怡,見她仍一本正經,于是揉揉眼睛又去看,還是個胖老太。那白袍泛著冷光,仿佛下一刻便會穿空朝自己撲來。
警車啟動,直至拐出大全街,開上大角咀道,劉嘉明還在抻脖子往后往,怕會有什么在追他。
方鎮岳伸腳撞了下易家怡的腳,小女警才笑呵呵道“大家都看得到啦,一個胖老太在看熱鬧嘛。”
“”劉嘉明回頭,隨即大怒,照著易家怡小臂快速錘了拳。
回程的氣氛,總算不太沉重。
抵達警署,將張大福暫時押在審訊室內,冷光大燈打著,冷板凳坐著,一個人孤零零等著。
方鎮岳帶隊去整理后續事宜,幾十分鐘后準備去跟張大福談談時,還在破屋區的陳光耀打來電話。
“張大福家中就是第一兇案現場,所有受害者都在這邊被圈禁,也在這邊受虐待,至被兇手掐死。
“不同顏色、不同長度的頭發都已采證,恐怕至今為止,兇手還不止殺了6個人。
“主屋衣柜里,發現9套疊好的衣服,每一套都是從內衣褲到外衣褲及襪子鞋子,通通齊全。衣服是從死者身上扒下來后沒有洗過的戰利品,應該可以提取到死者的dna等信息這個衣柜,是整個屋中最整齊整潔的部分”
為了服務方鎮岳的審訊,陳光耀盡量多的匯報當下發現的線索和一些推測,說著說著,語氣愈見沉重。
壞人他們見得多了,這么變態的,真的沒見過。
“張大福母親的那輛小推車內斗中,采集到人類血液和一些人體組織,初步推斷這輛車就是用來拋尸的車。
“家里的剁刀一共有4把,其中把都有卷刃狀況
“許sir正帶人打著大燈,在院中荒地里挖尸,已經發現了2顆頭,和部分尸體碎塊。兇手埋的不深,應該都是趁夜悄悄搞。附近住的都是窮苦老人,睡的比較早后面應該會有更多收獲。”
“嗯。”方鎮岳點了點頭,也禮尚往來的回道
“張大福母親已經招了。兒子畢業后找了兩次工作,都在一個月內辭職或被辭退,之后就一直啃老。她靠賣水果養兒子,拋尸渡船街,是去街對面的水果批發市場順路而為。
“在兇案中,她負責引誘受害者幫她撿橘子,或者幫她將小推車推到上坡處,利用女性的同情心和善心,將受害者引到她跟兒子約好的深巷或者角落。
“兒子殺死受害者后,她負責聽兒子的安排,進行分散式的拋尸。深水埗的各荒地、垃圾場等,都有拋尸過。
“我已經派人去搜尸,一有發現會通知你們。”
“怎么這樣,不僅不管好兒子,還”陳光耀深吸一口氣,壓制住情緒后才道“好的,辛苦方sir,我繼續去搜證了。”
“嗯,你也辛苦了。”
掛斷電話后,方鎮岳沉默了一會兒,才提步走出辦公室。
在張大福母親的供述中,她的丈夫性情暴戾,起初只是喝酒后毆打她和兒子,后來即便清醒狀態下,也不會手軟。
在這個家庭里,父親扮演的是暴躁的施暴者,母親扮演的是麻木的溺愛者。
極端的成長環境,和進入社會后的不適應,以及接下來十幾年的居家啃老生活,一步步毀壞了張大福。
在張大福啃老的第二年,他跟母親合力殺死醉酒的父親。
又在幾個月前,因為招妓時無法人道,與妓女發生巨大沖突,而第一次殺死女性并奸尸。
之后,便一發不可收拾。
當這個故事逐漸拼湊完整時,沒有人的心情是不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