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成仿佛看到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盯著自己,她的威脅詞句像尖銳的鐘在耳邊敲擊,令他忍不住朝著庭下坐席張望。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搜尋那個身影時,他的眼神帶著幾分焦灼。
終于,他看到了坐在過道邊的易家怡警官,她坐在那里,甚至顯得嫻靜。但兩人目光相撞時,他覺察到冷刀剮目般的電刺感。
赤柱監獄7年證據充足我一定告你最好的律師團隊
那些詞句反反復復在腦內回想,趙志成本就不算很機靈的大腦遲滯地幾乎無法思考其他。對律師的提問也答得磕磕絆絆,甚至有些驢唇不對馬嘴。
當律師將他過往的案底一一揭露,不斷質問他“你同意嗎”,他一邊像個多動癥般在椅子上諾蹭,不斷拿手指摳面前木桌。
“我同意。”
“我同意。”
“我同意”
每一聲“你同意嗎”都好像催命的鈴鐺聲在倒計時逼近,趙志成體會到證據充分的實感,明白易警官不是恐嚇他而已,明白他們真的有許多證據、許多準備。
那他只為了向警察出口氣,就作偽證,搭上自己7年自由,值得嗎
如果這事兒風險這么大,如果自己做偽證真的能被發現,那他真的要這么做嗎
否定的答案呼之欲出,他越來越搖擺。
人在糾結于選擇時,總是無比焦慮痛苦,甚至會生出慌張等情緒。
趙志成胸腔里還生出許多憤怒,不知是憤怒自己居然可以這么膽怯、這么經不住事,還是憤怒于警察們的強力反擊。
攥緊拳,他盯著自己泛白的骨節,當法官以法槌驚堂時,他垂著頭,講了實話。
“我只看到一個人在前面跑,自己撐柵欄要跳躍的時候,忽然就栽倒了。后面的男人沒有碰死者,那個男人距離死者還有好幾步的距離呢。當時后面追逐的男人大聲喊讓前面的人停止,配合警察辦案,但死者根本不理會”
律師怔了怔,這與他提前得到的信息不一樣。
但他很快調整情緒,轉頭指著玻璃罩中的林旺九,質問趙志成“你說的追至死者的人,是不是這位林旺九警官。”
趙志成抬頭看一眼林旺九,點頭后又垂下頭,在律師再次追問后,才回答“是。”
家怡用力閉眼,深吸一口氣,又用力吐出。
她站起身,朝著法官鞠躬后轉身離場。
法院外好多好有趣的茶館了,趁庭審結束前,她想去喝一杯熱茶,品一品香江的茶香,體會下多日奔波和憂慮后,塵埃落定的安寧與幸福。
法庭內,媒體席坐著的記者們聽到趙志成的話后,不約而同的抽氣或發出疑惑感嘆聲,還有的干脆轉頭與身邊人竊竊私語起來。
“怎么會這樣”
“他不是反方證人嗎不是說他看到警官推人嗎”
“對啊,怎么忽然成林警官的證人了”
“我看是聽到警官方的證據多,害怕被告妨礙司法公正,臨時改口了吧。”
“嘖,居然會這樣我真沒想到。”
“是機會啊,回頭可以大書特書一番。”
“是是,比如在正義面前,無人敢說謊庭審中,受法院正氣感召,偽證者開口坦誠。”
“正點啊。”
記者們嘩然,坐在旁聽席的探員們也不禁吃驚。
之前趙志成多次挑釁,油鹽不進,怎么忽然知道回頭是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