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
黃祥杰用力吞咽,口腔中卻只有干澀的空氣。
回想起方才那驚鴻一瞥間,韋念盈佝僂瑟縮的身體,露在外的皮膚上的淤青和傷痕
他表情微微抽搐,似要笑,嘴角向兩邊扯著扯著終于未能挑起上彎的弧度,而是平拉向兩邊,仿佛一個表情逐漸猙獰的小丑。
忽然又一個女人進入視線范圍,他胸口一緊,卻發現并不是韋念盈,而是之前曾來過審訊室的女探長。
她似乎在跟什么人講話,微微彎腰,十分耐心。講兩句后,她忽然轉頭朝著他望過來,表情逐漸變得嚴厲。
那個婊子在跟警方說什么
他猛然攥起雙拳。
“坐好”對面坐著的譚警官忽然一拍桌面。
黃祥杰本能坐回原位,方才猙獰的表情也被瞬間震散,憤怒走向另一個極端,變成無邊無際的恐懼。
他像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再也打不到那個女人了,他再也無法掌控那個女人了。現在的他,已經掌控不了任何事了
站在外面與韋念盈講話的女探長也被驚動,停止對話,站得筆直后,表情肅然地直視他,隨即轉頭與一位面向柔和的男探員交代兩句,便大踏步朝他而來。
每走一步,她的表情都更嚴肅一分,嘴角的弧度也愈發冷凝,帶得下頜繃起,給人一種鋼鐵般不可與之碰撞的堅硬感。
她腳下一雙皮鞋穩穩踩踏地面,發出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的碰撞聲。
這些聲音砸在黃祥杰胸口,逐漸使他感到窒悶。
恐懼
“砰”審訊室的門關上,外面的一切都被隔絕在外。
審訊室外所有正在發生的事,和將要發生的事,開始無限度地折磨黃祥杰已經逐漸崩潰的內心。
長時間獨處帶來的恐懼、猜忌、焦慮、慌亂在這一瞬間無限拔高到極限。
似有一聲波響在所有人耳側,黃祥杰心里的防護罩徹底坍塌。
在家怡坐下的瞬間,黃祥杰忽然捂住臉,狼狽地哭泣。
“我也不想的他們都是好人吶我是畜畜生都怪我啊師娘對我好好的說以后會把店留給我嗚嗚,可是為什么她就不行為什么啊都是我的錯”
兇惡殘暴的虛假外皮下,是最不堪一擊的懦弱靈魂。
家怡轉頭朝三福點了點頭,于是,探員們不等黃祥杰發泄和紓解完情緒,在他哭泣的這個時刻,便開始了審訊。
“你什么時間動手殺害你師父韋恩強”
“16日晚收工后,大概十一點多”
“在哪個位置,使用什么兇器”
“在后廚洗菜臺邊,撕打時用剁刀或者菜刀是他先要打我的我也不想的”
三福的提問簡單、粗暴、利落,一個接著一個,層層剝繭地將案件時間、地點、兇器、過程、作案動機全部問出。
案情重現的每個細節皆問到,即便黃祥杰情緒穩定后反口,也無法解釋為什么自己知道這么多只有警方知道,甚至連警方也不敢確定得如此詳細的信息。
一切終于成了定局,送黃祥杰上庭所需的所有證據,全部到手了。
家怡輕輕舒口氣,站起身悄悄離開了審訊室。
帶隊專門過來圍觀審訊過程的游兆華,看著易家怡帶著一位化了妝的師姐和gary、tony在門口演了一場半遮半掩的戲,審訊室里的黃祥杰就招了。
“”游兆華。
他期待的精彩還未發生,易家怡根本沒費口舌,探員們根本什么審訊技巧都還沒用,怎么兇手就忽然哭起來,接著不再負隅抵抗,直接招供了呢
轉頭看一眼才拿出筆記本,還沒怎么記筆記的tannen,兩人對視一眼,游兆華沒看懂tannen的眼神,tannen倒看懂游沙展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