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家怡瞬間覺得自己卡頓了一下的思緒暢通了,仰起頭對上方鎮岳的眼睛。
兩片相識兩秒,忽而默契一笑。
如最相知的隊友,他們同時抬起右手,掰手腕般用力一握,隨即一分兩隊,各自去執行自己的任務。
方鎮岳離開審訊室公共區后,易家怡又在吳孝玉的審訊室單向窗外站了一會兒,便帶著梁書樂去了法醫部。
九叔剛接到易家棟送過來的夜宵,給劉立生和其他一起加班的探員們分過,便帶著幾杯咖啡和小食過來找方鎮岳和易家怡,卻撲了個空。
給三福和徐少威分過咖啡和叉燒包,九叔走出審訊室,拎著食物在走廊站了一會兒,左右張望仍不見那兩人身影,終于悻悻折返b組辦公室。
有些人的腳步太快,想要追逐并不是易事。
夜幕如稠,劉立生被九叔勸回。他直接在警署附近找了間賓館入住,走在窗邊,仍能看到遠處的警署。
他徹夜未眠,也看到警署的燈徹夜不滅。
晨露潮寒,家怡、三福和梁書樂被其他人換下來,昏昏沉沉地回家補覺。
家如家俊起床上學時間,家怡摸回家,栽在床上昏昏沉沉似夢似醒。
迷蒙中感覺有人用溫毛巾給她擦臉、擦手,暖呼呼的清爽,鼻息間嗅到隱約香氣,終于入夢。
夢中,她重走了兇案發生的偉麗金輝6單元12層b單元無數次。
自己的身形與吳孝玉重疊,她用吳孝玉的眼睛看,用吳孝玉的腳走路,用吳孝玉的手握緊匕首,狠狠劈刺
菲傭和女主人都太意外了,完全沒有反抗,所有沒能傷到兇殺哪怕分毫。
她們的指甲里沒有屬于兇手的皮屑,也沒有拽下兇手哪怕一兩根頭發。
嬰兒外婆哪怕曾揮舞過炒勺想要攻擊兇手,但看到染血的嬰兒車和倒在血泊中還在抽搐的女兒后,悲痛壓過其他情緒,輕易便被制服。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她們到死都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會發生這一切。
上一秒還是歲月靜好,腦子里只有晚上吃什么呢頭皮有點癢哦,該洗頭啦之類雞毛蒜皮的小事,怎會料到忽然會遭遇這般橫禍
這一切都在兇手預料之中嗎
毫無縛雞之力的受害者,可以輕易達成的殺人目標。
夢中,家怡像是陷入了無限循環之中,一遍又一遍敲響b單位的房門,一遍又一遍地殺掉四個人
所有影像不斷重復,強烈的想要找出些什么的渴望讓她陷在夢魘里無法掙脫。
直到,在不知道第幾次殺掉女主人后,她疊在兇手的身體里,在嬰兒與外婆之間遲疑,最終下定決心一定要落實自己的藍圖般,無論老幼、徹底拋卻人性,大步走向嬰兒車。
插下第一刀后,大概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她轉開頭望向廚房中的外婆,第二刀仍用力戳下,仿佛感受到柔軟幼小身體給兇器帶來的阻力。
情緒終究有些不穩,她快速抽到收回手臂,并大踏步走向廚房。
而在這個過程中,她沒有一直盯著嬰兒和嬰兒車,沒有察覺到除了匕首插入血肉的阻力外,還有袖口在嬰兒車上方遮棚邊緣的擦刮
家怡霍地從床上彈起,雙眼圓瞪,一把掀起被子跳下床。
由于昨天倒頭便睡,她未來得及脫衣,如今便也不許重新穿衣,沖入衛生間草草刷了個牙,抹了把臉,用手指簡單攏了兩下短發,她便撈過大衣沖出家門。
一路猛蹬自行車,到警署時,面頰都被風吹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