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大光明哥低聲問方鎮岳。
“還在解剖第一具尸體,死因確定就是后腦勺上的槍傷,一槍斃命,距離不算遠,準頭很足。死亡時間在元旦前后,因為尸體泡在海里,破壞比較嚴重了,隔得也比較遠,只能確定一個比較寬的時間區間”方鎮岳低聲道,雖然是回答大光明哥的問題,眼睛卻看向易家怡、九叔和徐少威,顯然也在說給自己組內探員們聽。
九叔點頭回應表示已聽到,徐少威和家怡眼睛卻始終望著解剖床上的尸體,并未給方鎮岳任何反應。
“”方鎮岳微微皺起眉,盯著家怡看了兩眼,又望向徐少威。
以前見多了家怡觀察尸體時,臉色會變差,眼神中會有諸般情緒翻涌,卻難得見到徐少威也如她一般面色肉眼可見的轉白
在被拉入心流影像時,家怡腦中還在回想那個模糊,但有些熟悉的舉槍剪影。
當一眼進入那個破舊廢棄的唐樓區,忽然被遠處炸開在天空的煙花晃了眼。瞇目稍緩,家怡迫不及待去看受害者身后的舉槍人。
極其標準的對等三角射擊式,身體左右平衡,可以抵消后座力的略前傾站姿,雙手與身體形成一個等三角形。雙膝微屈,雙腳分開,距離與肩同寬
這樣的姿勢,非經過長期專業的訓練,都不可能本能一持槍便站得如此標準又自然。
男人手長腳長,修長又健美的倒三角身材,即便是靜立時,仍給人以矯健之感。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普通休閑長褲,熟悉的持槍站姿,和握搶左手腕上熟悉的手表
利落的短發,獨自呆著時沉寂冷漠的眼神,習慣性抿成一條線的嘴唇。
家怡記得自己總是調侃他表情太嚴肅了,像個老家伙,沒點朝氣。
在b組呆得久了,他好像漸少露出那么疏冷的表情,會主動跟大家講話,偶爾調侃兩句,以拳抵唇跟著大家一起笑。
大腦響起尖銳的嗡鳴,家怡一早來工作的熱血忽然涼下來,胸口心跳好像停滯,身體四肢都失了溫,嘴唇微顫,唯獨眼圈卻潮熱起來。
腦內那個自己在無聲地大叫,站在解剖室里的她卻將嘴唇闔得嚴實,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家怡在火上烤、往冰湖里沉,可心流影像中的人卻無動于衷,他直視前方,前所未有的堅毅,毫不猶豫再扣扳機。
砰響第二聲,炮竹和煙花同聲爆炸,一切都破滅了,在天際光閃一瞬,便成了煙塵,四散不見。
兇手緩慢垂下手,也垂下眸,沒有向前去確認受害者是否真的已死透,顯然,他對自己的槍法非常自信。
當然了,他是個神槍手嘛,遠處快速移動的車輛也能一槍命中,歷往履歷中提及射擊,成績總是優異。邱素珊督察和岳哥選中他時,這一點也有加分。
家怡死死盯著兇手的臉,哪怕對方垂眸斂去了目光,她仍倔強地凝著他眼睛。
他答應了她的他說以后不違反警察內部條例,不再沖動亂來的
他明明答應了的
怎么會是你
怎么可能是你
為什么是你
徐少威
徐少威
煙花猶在天空綻放不休,徐少威垂眸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跨年夜的熱鬧都顯得聒噪,將那抹靜立著、褪了色的幽影,襯得更如鬼魅。
心流影像忽然消散,許sir輕輕提起刀,低聲安排助手做后續收腔合胸工作。
家怡垂低頭,咬緊牙關
,攥緊雙拳,渾身肌肉都在用力,致使身體幾不可查地輕顫。可也只能輕顫而已,她既不能哭,不能發聲,要竭盡全力收攏起自己的所有情緒和異樣。
哪怕她的世界山崩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