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怡開那輛b組獲贈的專屬警車,一邊開一邊問路。
明明不認路,還要當司機,徐少威想笑她,但最近幾日里兩人之間氣氛微妙,徐少威知道她不想理自己,便抿起唇,將難得輕快的心情藏起。
磕磕絆絆地開了半個多小時,兩人終于抵達九龍東一個普通社區的舊樓下。
徐少威跟在家怡身后,打量社區和樓梯間的情況,舊、破、沒有電梯,顯然這位殉職警察的家屬過得并不算很好。
兩人敲了幾下門,屋內并無人應答,倒是身后傳來腳步聲。
那人步履沉重,快到眼前時仰頭看見站在門口的兩位警察,笑著打招呼到“是重案組的易沙展和徐警官吧”
“你是”家怡轉頭問。
“我就是李燦杰的太太。”女人滿頭銀發并未刻意染黑,皮膚褶皺也放任伸展,年紀就寫在臉上,大概已近60了。
徐少威聽到李燦杰三個字,之前還算輕松的心情瞬間凝重。他轉頭不可思議地看向易家怡,見她正笑著接過李太太手中拎著的東西,等李太太開門后,隨李太太入內。
他皺眉跟進,轉頭果然瞧見門邊供臺上正中擺著的照片,便是他熟悉的那個老警察。
家怡將自己帶來的東西和幫李太太拎的東西一起放在桌上,李太太熱情地請兩人坐好,隨即便拎起自己剛買的水果去廚房清洗,一邊洗一邊對小客廳中兩人道
“剛才接到電話說你們要來嘛,家里也沒什么好吃的,我就專門跑下去買了點水果,也不知道你們愛不愛吃啊。”
“太麻煩了,我們就是來看看你。”家怡站在桌邊,如同徐少威一般,打量了下四周。
由于房屋狹小,多年積累的雜務已經難以全塞進柜子床底,又不舍得丟,只得整理過擺放在客廳角落、柜子上方等,使得這本就不大的陋室滿滿登登,顯得更加臃塞。
小餐桌已經用太久了,一條腿斷了一小截,只得用兩塊磚墊好。門口放著的拖鞋底都磨花了,腳后跟處那層布早被磨出洞,它卻還不得退休。
徐少威站在門口,手里還提著大米。
他視線轉過來,家怡也望過來,兩人視線在陋室漂浮著灰塵的空氣中相交,無言,但心照不宣。
李太太端著剛洗好水靈靈的水果閃出廚房,本就擁擠的客廳更顯局促。
見徐少威還站在那兒,李太太忙將水果放桌上,拉了椅子請徐少威坐。青年這才將大米放在門口,沉著面孔坐在桌邊,只是李太太遞給他的蘋果,他始終下不去口。
屋子里漂浮著一股陳腐味道,李太太又給兩人各倒了一杯溫水,擺上剛買的瓜子,這才入座,坐定后,她又將濕手在衣服上擦干,才抬頭有些尷尬地朝二人笑笑。
家怡捕捉到李太太布滿皴裂的雙手,李太太注意到她的視線,不好意思道“偶爾給人洗洗衣服,可能有點洗衣粉過敏,也可能受潮受凍,不打緊的。”
“家里有沒有什么困難”家怡目光又落在小柜子上擺著的相框,老李已經殉職多年,上面卻仍擺著有他在的全家福。
另外還有幾張照片,有小女童,有尷尬期少女,還有度過尷尬期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樣子那是一個女孩成長的縮影。
“前幾年很難啦,不過主要也是心里難嘛。到這些年呢,也都習慣了。日子苦一點也一樣過嘍,現在女兒長大了,明年就要念大學,到時候我又更輕松。”李太太笑笑,說罷又熱情招待
“吃點水果瓜子嘛。”
“多謝。”家怡笑道。
“不用謝啦,該是我多謝你們嘛,專門過來看我。”李太太攏了兩下自然卷的頭發,手指拉攏時,頭發就順了,手一離開,頭發就又卷回去。
三人正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房門傳來鑰匙響,李太太忙站起身,笑著對兩人道“孩子已經放假了,剛才出去買東西。”
她話音落,房門已被打開,一位少女拉門走進來。喊了聲媽咪,瞧見家怡和徐少威,知道是來探望他們的警察,臉上立即飛起笑容,“兩位警官好,我出去買了冰糕還有光酥餅,媽咪說你們要來,得買些東西招待,我就借你們的光,買了我自己最愛吃的東西。”
是個很活潑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