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家怡隱約間門更能理解充氣屋殺人案中兇嫌王偉亞生無可戀的絕望了,那種沒能救自己愛著的家人的感覺,光是想一想就很可怕啊。
“我每天看著大姐早起出去跑步,一身汗地回來。每天晚上讀書讀到好玩,有時候我起夜去小解啊,還看到書房亮著燈在報紙上看到你從五樓窗上跳過去,還有殺葉永乾那次的錄像帶,劫王差點就朝你開槍的大姐拿這些錢買鋪,好不容易又有了些錢,我想你買自己的屋。”
家俊見她又要講話,搖頭制止,繼續道
“大哥也很不容易,養大我們三個,拖到要被所有人背后說是大齡光棍。
“每天早起貪黑地做事,整日接觸大量古古怪怪的人,時常遇到不禮貌不尊重人的爛仔,他還是要笑呵呵地應對。我每次看到都要氣死了
“大哥的鈔票賺得也好難,不知道吸了多少油煙,手總是被燙得一圈圈圓疤,臉上常蒙著油氣,明明也很靚仔
“大哥好不容易存起些錢,現在也有鋪了,再不找老婆就要老了我也不能拿大哥的錢。”
在訴說這些的小少年仿佛一朝長大,有了成年人的氣勢,和為晚輩考慮般的寬厚成熟。
他望過來的眼神里,甚至含著一絲悲憫,是對她和易家棟這兩個支撐易家的成年人的同情與心疼。
家怡還沒問出原由,卻已經被家俊的眼神逼出淚來。
她抹一把臉,實在再也繃不住,忍住哽咽,急切地問
“所以到底怎么了你為什么事需要錢”
家俊在酒吧昏暗的光線下抬起頭,與家怡對望一眼,很溫柔地遞了張紙巾給大姐,隨即長長嘆一口氣。
仿佛還想要繼續藏著這秘密,獨自扛起一切。
但家怡的眼神實在太熱切,她攥著他手的力道也加大,甚至有些輕顫,家俊終于垂下肩膀
“我看了好幾部韓國電視劇了,癥狀完全一樣。
“怕自己搞錯,我又去問過楓樹街大強診所的大強叔了,雖然我沒有講是誰生病,但他也說這癥狀很可疑,認真跟我講要有這些癥狀的那個人去大醫院好好看看才行,基本上可以確定了的大姐”
他抬起頭,“我去圖書館看過了,跟書上的癥狀也一樣,現在這種病沒得治的。即便是維系的過程也很艱難,不止我痛苦,家底更是要全部被掏空。所以我不想治了,雖然我很小,但也希望自己在做什么,希望你們也能尊重我的選擇,讓我有尊嚴地”
“等等”家怡收回手,坐直身體,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家俊,“什么癥狀什么病”
“好吧。”家俊深吸一口氣,認真道
“1、身上常常出現淤痕,點狀出血;
“2、運動后氣喘、頭暈,貧血;
“3、血管很容易破裂,不容易愈合,一周要有三四天早上流鼻血,甚至在學校也會流鼻血;
“4、牙齦腫脹,淋巴腫大。”
說著,家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轉頭讓家怡也摸。
家怡果然摸到了小疙瘩,她眨著眼,努力消化他的話,忍住千頭萬緒繼續傾聽。
“還有,5、頭痛”家俊說著揉了揉耳朵上方,表示就是這里疼。
家怡砸吧了下嘴,“所以你覺得自己得了血癌”
家俊似乎很怕那個詞,用力閉眼,沉痛地忍耐了一會兒,才聲音又低又啞地說“是的,大姐,又叫白血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