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多日走訪、查探、報警信息篩查,未發現可疑線索及可疑人士。
“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案子。”方鎮岳坐在桌上,看著面對白板發呆的易家怡,回憶道。
“最后是怎么破的呢”家怡立即抓住救命稻草般問詢。
方鎮岳搖了搖頭。
家怡怔了下,隨即失望地垂頭。
“流浪貓狗、流浪漢都是城市邊緣人,他們的死活,既沒有親朋關心,市民們也很快忘記。他們不在社群里,沒有人關注他們的生活,要在無人發現的角落殺掉他們而不被發現,是最容易的。
“警方偵緝案件的邏輯,也使得要偵破流浪漢被殺案件,非常非常難。”
方鎮岳一攤手,繼續道
“我們要根據犯罪現場的尸體和其他證據來尋找線索,流浪漢所居住的天橋下、公園等環境,都是線索和證據特別容易被隱藏、被破壞的場所。
“我們要根據人際關系推導犯罪動機,進而確定嫌疑人。可流浪漢沒有社會關系,他不在任何社會群體中,也很難發展出會導致他被殺的特殊關系,更不太可能擋別人財路,搶他人利益。
“如果有人因此找到他們作為泄憤對象,甚至泄憤進階到殺戮的程度,想明確目標,是非常困難的。
“這就像一個向下的水源忽然被大裂谷斬斷,想續成河流幾乎不可能。
“記得我教過你嗎做警探呢,既要事無巨細地較真,也要學會放下。”
家怡安靜地聽完,沉吟半晌卻又仰頭“岳哥,我有預感,這個殺人犯不會停手。”
她看了太多遍心流影像,熟讀了兇手的所有動作和露在口罩外的面部最細微的變化,那種專注的樣子她很熟悉,那是熱愛的眼神。
一個人如果對一件事感興趣,就絕不會只做一次。
方鎮岳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
家怡知道自己因為看過心流影像而生出的想法,其他人很難理解,終于還是長長嘆了一口氣,“那我們去吃飯吧,岳哥。”
“嗯,周休日好好休息兩天吧,反正也沒有更多線索了。你要是有心,就在家里思考思考好了。”方鎮岳從桌上跳下來,拉過她的外套先遞給她,隨即穿上自己的呢子大衣,一邊往外走,他一邊道
“躺在床上想,裹著暖呼呼的被子。”
“再準備一杯熱飲,插上彎曲的吸管,躺在被窩里,一邊喝奶茶一邊想。”家怡補充。
方鎮岳忍俊不禁,伸手在她后腦勺上托了下,帶著她步出辦公室。
“啪”一聲,方鎮岳關了燈。
家怡轉頭看一眼隱在黑暗中的白板,和上面變得影影綽綽的字跡,終于嘆口氣,不再回望。
這一夜,家怡做了噩夢,醒來卻什么都不記得。
周日時,tu的夜巡任務被撤銷,流浪漢被殺的熱度也完全被壓了下去。那些寵物狗被毒死的主人還會為自己的寵物感到悲傷,因此憤憤不平。常在公園里喂流浪貓的市民,也會為公園里再沒有那些小可愛的身影而悵然若失。
可那位臟兮兮的流浪漢,卻已無人再提起。
之后8天里,家怡仍舊每天都去法醫解剖室看一次尸體。她仍不斷翻找資料,渴望偶然間尋到突破點時,其他人已漸漸放棄了對真兇的追尋。
那個年代,每年死于意外的流浪漢、乞丐不知凡幾,沒有人會想到他們曾經也是某些人的兒子、丈夫,亦或父親他們只是一個數字,存在過,然后蒸發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