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怡記下街巷名稱,又跟岳哥一起同這些線人吃了今晚不知道第幾頓夜宵。
看著岳哥與線人湊頭聊天,仿佛是那線人兄弟好友一般,家怡悄悄起身去結賬,順便跟老板要了瓶鮮奶,又請老板幫忙用熱水溫一下。
香江已入冬許久,這座城的夜市文化雖無畏寒冬,但相較其他季節時大排檔熱鬧到人擠人的狀況,此時已算冷清。
岳哥因為酒后體熱,呢子大衣早隨意掛在了身后,襯衫也扯開了三四顆紐扣,露出被酒意染紅的脖頸、鎖骨和一抹平坦胸膛,他低頭傾身聽線人講話時,襯衫領口垂墜得更低,令人目光偶爾掃過時,忍不住浮想聯翩。
線人不知道講了什么,逗得他哈哈大笑,酒后人總會顯得更灑脫一些,笑時更填不羈放肆。他將短發向后一攏,短發又不聽話地垂下幾縷,半遮了左邊眉眼,獨露出笑時上挑的眼尾和唇角,像風吹竹林,搖曳交錯,綠影迷幻,清新又性感。
十分鐘后,線人與方鎮岳和易家怡道別,留下句靚仔靚妹拜拜,便搖搖晃晃走入夜色人群中。
方鎮岳這才收起方才的笑意和興致盎然模樣,雙肘撐膝,用力揉了揉頭臉,隨即掏出大哥大,撥通了一個號碼。
對面很快便傳來游兆華的聲音,方鎮岳開門見山道
“今天見線人,得到個線索,你們組跟進的案子里不是有個重要目擊證人一直沒找到嗎去砵蘭街小麗坊轉轉,如果不在那里,就跟蹤小麗坊里的麻姐,可能在他家。”
“”游兆華在對面驚喜地低叫,同時傳來刷刷書寫記錄的聲音,之后又熱情道“方sir你簡直是我的再生父”
方鎮岳捏了捏眉心,一晚上應付了不知多少人,他實在沒力氣再面對任何一場社交了,那么對面有大量彩虹屁舒出,見到道了聲ok,他不等游兆華夸完,便掛了電話。
握著大哥大的手就著重力下垂,他閉上眼長長吐出一口氣。
忽然一只溫熱的手從他掌中接過大哥大,他仍在深吸氣,沒有睜眼,卻也知道是十一。
將大哥大放在桌上,小小的咚聲,之后一個溫熱的杯子被塞過來。她又用手指撥弄他手指,示意他握住。
睜開眼,方鎮岳垂眸先看到了掌中還泛著溫暖潮意的牛奶杯,再抬眼,便對上了一雙明媚的,在夜晚閃爍著朝陽光芒的眸子。
她看著他笑。
溫牛奶,解酒。
他知道的。
坐直身體,他擰開瓶蓋,仰頭咕咚咕咚喝下大半杯。
杯口離開嘴唇的瞬間,他忽然轉頭面對她,睜大眼睛做神采奕奕狀,隨即又猛地挺直胸膛,架起手臂,握拳做出健美先生展示肱一頭肌的姿勢,然后裝模作樣地用香江翻譯腔道
“靠山山倒,靠水水干,我是oeye,我很強壯,因為我經常吃菠菜”
是大力水手吃下菠菜罐頭后,忽然獲得力量時的經典臺詞。
家怡一瞬間t,被岳哥逗得前仰后合。
笑了好一會兒,抹去眼角笑出的淚水,才發現岳哥正含著笑意一邊喝剩下的溫牛奶,一邊看著她。
他明明已經很累了,卻還做出怪相逗他笑,不叫她擔心。
心里暖融融的,像大冬天喝下熱牛奶,像三伏天吃冰西瓜。
目光忽然落在他另一只沒有握奶瓶的手上,它隨意地搭在桌面,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或放松地曲起,或隨意地舒展。
家怡搓了搓手指,一個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逝不知道被那樣一只大手握住,會是怎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