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與他凝望,不知過了幾秒幾分還是幾小時,好像長久到她幾乎看到微沉漂浮的慢鏡頭,又好像短促到她只是急急地口耑了一息。
她看清他眼眸雖幽深,卻清澈,毫無剛睡醒時的懵懂惺忪。
警探的洞察力令她一瞬間門便了然,他方才根本沒有睡著,他只是忽然害怕面對她,選擇了最傻氣的裝睡,以此逃避與她單獨相處時的某種境況。
是如她一般太過艱難壓制沖動,乃至恨不能逃避
還是意識到她的渴望和貪心,不知該如何招架
家怡大腦沒有那么清醒了,她沒能想通這關節,下一瞬兩人的嘴唇已然貼在一處。
她不清楚到底是她傾身俯就,還是他昂頭銜住了她。
當他輕輕磨蹭,像小動物一樣試探性地汲取她體溫,家怡腦中尚有一絲清明茵姐好像猜對了,方sir是個禁欲系工作狂,也許的確沒有時間門談戀愛,更無機會將吻技操練得高超。
一絲隱秘的喜悅像煙花一樣竄起,飛上大腦皮層,點火,放肆點火,又竄出天靈蓋,在頭頂綻放。
那一定是個很大很大的煙花,炸在別墅超高的天花板上,將整間門屋都點亮。
再回過神時,她已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在他腿上,窩在他懷里,被他用力地攏緊,包裹。
她感覺到他的輕顫,緊繃的肌肉展示著他在克制,竭力克制,以此避免明日新聞頭條會有報道說一男子于別墅中緊箍一女子致其窒息而亡,當然,這則報道后續還會詳細描述,從女子嘴唇上留下的碾磨痕跡來看,男子還堵住了女子的口唇,以加速她窒息的速度
人在過于快活時,思緒會陷入迷幻夢境,一萬匹快馬在腦內奔騰,忽而有了這樣的念頭,又忽然如高崖跌墜般只剩超速飛馳般的感受,御著風,暖風,緊束著身體的暖風。
巨大的力量伴隨著尖嘯的鳴響霸占思緒,她終于再也無法完整想象出任何畫面和劇情。理智顛沛流離,制止沉淪,被幽深的海浪淹沒。
她身體里又爆發出細小的力量,與巨大的力量交纏、對峙,又迸發出奇異的目眩神迷。
鼻息間門的果香味被無限放大,干涸的土地里漫出溪流,溫熱的力量碾在溪流間門,揉進土地里,干燥的土壤和成泥,發出咕嘰咕嘰的水聲。
海浪忽地拍擊,海草交纏,哪怕最堅硬的蟹、最兇猛的鯊,也逃不開浪摧草纏,終于變成浮蕩渺小的海的奴隸。
耳邊忽有鐘表滴答聲,吵醒了陷在大海中的人。
家怡才發現自己額頭抵著岳哥的下頜,皮膚感受到他剃過的青茬,微微粗糲的摩擦,帶來一點點細微的痛感。
眼睛睜對著他的喉結,輕輕翻滾,似乎在干咽,顯示著他忍耐時的艱難。
手指輕輕爬上去,想要按住它,方鎮岳的手似乎提早察覺到她的小動作,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太快了,太快了。
成年人的窗戶紙原來這么薄,就像身處重慶,隔著窗戶紙面對一片空間門。本以為在一樓,撕開那紙向下一看,萬丈深淵,跌下去便裹進茫茫然大海,只能任由浮沉,即便長了雙翅膀,也飛不回原位了。
家怡輕輕挑了挑嘴唇,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又舔了舔嘴唇。
她已經得到了答案,不是她一廂情愿,他偷偷在自己心田里,鎖了一片大海,竭盡全力克制著、禁錮著,才使龐大海浪不至于摧枯拉朽地搗毀他全部理智。
因為某種原因,他還克制著,還在企圖收攏胸腔里住著的野獸,沒有洶涌撲向她。
輕輕舒展開手臂,搭在他肩上,又慢慢收攏。她擁抱他沒有像他擁抱她一樣的用力,只輕輕搭垂著,他的肌肉便已如臨大敵般繃緊了。
她將臉靠在他頸窩處,像鴕鳥般不去看他的臉,卻掛著竊喜的笑容,想象岳哥此刻的模樣。
鐵漢也是人,冷肅長官也會在欲望的磋磨下跌下深潭,被生理反應催逼得羞赧慚愧,甚至想遮住她雙眼,不讓她看到他狼狽的模樣。
他還想在她面前保住自己一些形象,一些尊嚴,不想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那樣一剎那見丟盔棄甲,化成爛泥。
家怡便不去看他,但也沒有那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