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一個流一個,就是保不住。
確定妻子生不了孩子之后,韓叔就變了,平日里游手好閑,喜好賭戲,和一些不不四的人來往,越發引得韓仲厭惡。
“之前就有人勸過韓仲,花些錢,再給韓叔找個女人,哪怕是不愿意離開夫家的寡婦也沒事,只要能多生幾個孩子就行,可韓仲一直沒有同意,我想,矛盾就是從這個時候埋下的吧。”
聽完,韓盈木著臉評價道
“絕了,這一家人都挺活該的。”
親媽的邏輯很符合如今的情況。
如今沒有國家托底,多生孩子是一件非常必要的事情,這不僅關系著養老,還是父母最重要的投資和勞動力來源。
孩子長到六七歲,就可以開始為家庭工作創造財富,十五六就可以做為成年人支撐家里,牛馬買不起,孩子反而是最容易生的。
全靠人力支撐勞動的底層社會,無論男女,不能生就等于殘廢。
畢竟以如今的兒童死亡率來說,一個孩子想養到成年實在是太難了。現代家庭失獨都承受不住,古代更不必多說,這和倫理啊,正妻小妾什么的沒有一點兒關系,純粹是為了個字。
活下去。
老了也能活下去
“讓我理理。”
韓盈托著下巴,把事情重新理了一遍。
她對韓仲一家子沒啥好感,但韓叔妻子是真的慘。
甚至不用多猜,韓盈就可以確定,又是過早生育惹的禍。
一想氣這個,韓盈就頭疼。
知道悲劇還在不斷發生,卻無法制止的感受,實在是太糟糕了。
韓盈只能先讓自己忘卻這些,按照昨天夜里的打算,說道
“正好,阿母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說。”
韓盈把昨天想的,關于隱瞞韓仲兄弟相殘、和自己逼殺伯父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著的鄭桑,表情逐漸憤怒起來。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這個是受害者,竟然還要幫加害人隱瞞,維系他的名譽
鄭桑咯吱咯吱的咬著牙,聲音從牙縫里蹦出來
“嬰那可是你父”
“阿母,我知道。”
韓盈頓感不妙。
自己對韓仲沒啥感情,就是覺著惡心和爛人趕緊死,可親媽不是啊,殺夫之仇不共戴天,不給個合理的理由,怎么可能同意
韓盈使勁兒掐了自己手腕一把,疼的眼淚冒出來,雙眼含淚。極為悲切的勸道
“可阿父已經不在了,我們總要為大哥二哥想想吧阿母,難道我們要一輩子過土里刨食的日子,心驚膽戰的送他們服兵役,然后看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死在戰場上嗎”
韓盈說完,鄭桑就沉默了。
女兒的本事很大。
以她的名聲,能力,完全可以成年后嫁給縣里的大戶或者官吏,一輩子不愁吃喝,也不愁兵役勞役。
可自己的兒子呢還有嫁出去的大女兒呢
他們要怎么辦
“阿母。”
韓盈看母親情緒有了松動,繼續勸道
“我有神女傳授的本事,日后富貴差不到哪里去。可這是我的,不是哥哥們的,趁我還沒長大,沒有孩子的這十年,我還會拉扯哥哥們,可我有了孩子之后呢”
別說女人了,男人有了孩子,也不會多在意兄弟了啊。
運氣好的,父母健在,住在一起的兄弟還能互相幫襯點兒,父母一死,那就是平常親戚處著。
運氣不好的,韓仲不就是前車之鑒么。
明白道理的鄭桑閉眼上眼睛,她拳頭握緊,大拇指邊緣已經崩得發白,半晌,她猛的睜開眼睛,雙眸亮的發寒,徑直對韓盈問道
“我從沒聽說過黔首也能當官的,像我們這樣的黔首,除了有能殺人的名聲,做個豪俠給貴人做門客,上哪兒當官”
“阿母,我會醫術啊”
韓盈驚嘆于自家母親的敏銳,是了,她如果不夠聰明有能力,怎么能在丈夫死后拉這么一波人出來單干
可惜在這個閉塞的時代,人才都被埋沒了
她在心底嘆息一聲,面上卻不顯,自信的說道
“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呢上至皇帝,下至黔首,沒有人不需要我。只要能搭得上關系,總能找機會給哥哥們謀上差事,半年前我還不認識徐田曹呢,現如今我都可以和他以異兄妹相稱,再久一些,謀個胥吏的身份,又能有多難”
能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