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經是六七月份,天有些熱,韓盈特地早起過去,為了防止異味,還拿了個麻布口罩戴上。
在自己不懂的方面,韓盈做事向來謹慎,且依靠他人的專業經驗,從不多嘴,這讓她避免暴露自己對農業其實一竅不通的情況。
畢竟,在韓盈的常識中,本地一直在種冬小麥,冬小麥收獲之后,再種上一茬玉米,但現實情況是,如今種的小麥是春季播種,是春小麥,一種只需要四個月左右就能成熟的小麥。
而當韓盈去深入詢問的時候,她赫然發現,其實此時的農民,已經發現了可以用糞便和河底的淤泥增加地的肥力,只不過他們不懂糞肥會發酵,產生高溫,進而燒傷幼苗。
所以,農民后退一步,會在土地輪休的時候,挖些淤泥、糞肥撒到不耕種的地里,以此來讓土地快速恢復肥力。
而除此之外,大家也意識到一塊土地不能長久的種同一種農作物,要輪換著來。
除了這些,還有其它零零碎碎的小經驗,比如耕地要耕多深,怎么澆水,如何去清除雜草,甚至種的種子也要有一定的間距,以防止長的麥苗太密,互相爭奪營養,最后什么都結不出來的情況。
也就是說,如今的耕種經驗其實是非常豐富的,但這些經驗不成體系也不成原因,又受限于農民的實力不足,無法進一步提高,實在是可惜。
看著郁郁蔥蔥的麥苗,韓盈微微皺眉,問道“是不是種的有些密還沒間苗”
為了保證實驗效果可靠,韓盈總共拿出來兩畝地用做實驗,施肥的方格大約在一平方米左右,中間壘土分開,以保證實驗效果穩定。
但這樣的數量顯然不夠,因為韓盈一口氣實驗的太多了,除去施肥,她還加上了選種,種子裹肥下種等其它實驗,這導致原先設立出來的方格直接不夠用,跟過來的魏裳攤手,把原因一說,又道
“徐田曹前兩天也說這件事了,他說要回縣城調一批糧食過來,把隔壁的那兩畝地和韓肥家的兩畝貧地包下來,仿照著做方格,好看看后期追肥能有多大的效果。”
果然,能調動的資源一多,能進行的實驗范圍就廣起來,這樣下來,農業經驗總結說不定兩三年就能有結果,就是
“這樣不會弄混”
“略微有點,不過徐田曹按您說的,用竹簡都給記下來了,還在地里做了標識。”說著,魏裳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石頭
“看,就在這里,按顏色排序,從播種到出苗,增葉,施多少斤肥,放多少塊石頭,不過我感覺肥控制的還是太粗,要是能更細致點就好了。”
韓盈聽著她的話,從田頭走到田尾,將擺放的石頭和植物生長狀況一一比對在一起,心里逐漸有數,跟在她后面的魏裳搖了搖頭,嘆氣道
“可要是更多的話,我就真的會弄混了,現在要做的事情太多,全靠腦子記,唉,要是有竹簡筆墨寫下來就好了。”
這句話讓韓盈的腳步頓在了原地,她突然想起來自己歇了四個月的識字課,僵硬的對魏裳問道
“你認識多少字了”
魏裳撓了撓頭,回道“八百個吧不算太多,就是徐田曹看我的眼神挺奇怪的。”
當然會奇怪
韓盈深呼吸,現代小學一年級整年下來才要求認讀700多個字,你倒好,初學直接四個月不到掌握八百字,還是難認的繁體,徐田曹不驚奇才怪
緊接著,韓盈便感覺到背后有猛虎在追,收的徒弟都快脫離文盲了,自己還大字不識幾個,這也太丟臉了吧
說話漏風就說話漏風去吧,她得趕緊去縣里找師父上學
為了維護老師的尊嚴,韓盈巡視過蚯蚓養殖的土堆,看完醫院,確定都不需要自己之后,麻溜的拽著韓粟拉著燕武,帶上染布和曬干的甜菜片就去了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