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祠內平靜無波,沃河覡師的弟子和雜役們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情,一看到榮水曹來了,更是彎腰行禮,態度極為尊敬。
為首的弟子看他神色匆匆,似有要事而來,便立刻說出沃河覡師所在何處,他還想親自將人帶過去,水曹實在是等不及,直接甩開弟子,獨自一人急行而去。
此刻,沃河覡師正在涼亭參悟著他的八卦,他盤腿閉目而坐,發白的須發隨風飄蕩,看起來仙風道骨,宛若不是此間人士。
看對方這副模樣,榮水曹又忍不住在心里暗罵,都火燒眉毛了,他居然還有心思在這里裝模作樣
榮水曹大踏步的上前,他動作極快,木廊被他踩的蹬蹬直響,走得急,人更急,他直接斥問
“神師,你怎么還坐得住”
刺耳的噪音讓沃河覡師不由得睜開了眼睛,他微微皺眉,隨即又快速松開,平靜的對著榮水曹問道
“何事讓你如此驚慌”
“你可知那縣令又出了新主意,他不打算用本縣民眾修水渠,而是要去隔壁縣去招流氓過來修,不用本地民眾了”
榮水曹說的是咬牙切齒“好惡毒的計策,如此一來,你我上哪兒去煽動民眾不修水渠”
沃河覡師眼中劃過幾分像看傻子似的不屑,他伸手倒了碗茶,將茶碗遞給榮水曹,極為胸有成竹的說道
“想要修那條水渠,怎么也得動用五六千人,流氓沒有田產,手無余糧,若是招他們過來修渠,就得要尚傅供應糧食,他手中哪有這么多錢糧”
“還是那該死的月女”
利益不一致,榮水曹對韓盈自然提不起來喜歡,甚至希望她趕緊死了好,他接過沃河覡師遞的茶碗,沒有喝,而是繼續說道
“那月女前些日子售賣口脂敷粉,據說賺了五、六萬錢,現今她又在養蟲喂雞,據說只耗費一層糧食,就可以養活四千多只雞,到時候全部拿來售賣,這招人的錢糧豈不就是夠了”
夠
沃河覡師被驚的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
和榮水曹只去觀水不同,沃河覡師可是徒手打拼到如今,真正的從底層混上來的人物,對于民間財力物力到底能有多少可真是太清楚了,且不論四五萬錢中,要刨去多少成本,僅僅是光賺的這些錢來說,撐死也就能換來五六百石的糧食。
而役使沒有糧食的民夫,一個人一月怎么也要給三石的糧食才能支持他們勞作,也就是說,這些錢撐死也不過是招來二百號人勞作一個月,就這點人,能有個屁用
至于月女養的雞,哈,就算是這些雞全部賣出去,也不過是十萬錢左右,頂多是擴大到了七八百人,依舊是杯水車薪。
現在徭役都要民夫自帶糧食,其原因就是為了減輕官府的壓力,而沃河覡師能夠煽動平民恐慌情緒更是此點。修河渠要人,要糧,這些都要平民家庭自己出,而修河渠絕不是十天半個月就能修完的事情,怎么都得半年起步,上不封頂,其壓力足夠將一個家庭直接拖垮。
誰都知道水渠好,難道之前的縣令不想修還不是因為手里沒錢又沒糧,缺口大到壓根補不了的程度
想到這里,沃河覡師突然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兒。
尚傅和月女都不是傻子,他們怎么可能不知道錢不夠,恐怕,招人修河渠是假,另有后招才是真
想到這里,沃河覡師連忙對著榮水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