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官吏商人還是神棍,只要實力達到水平,最后都會走上壟斷,兼并土地,控制人口的道路,因為這樣來錢最穩定。
當然,沃河覡師這么多土地并不是他買來的,裝神弄鬼騙人,放高利貸,榨取高昂的醫藥費等手段全都有,仇生雖然是神師的弟子,但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河伯祠高利貸受害者。
那年水災,仇生家中實在是撐不過去,無奈向河伯祠借糧,利滾利,貸滾貸下,家里背負上了根本還不上的糧食數額,仇生的姐姐,他,弟弟妹妹,家里的田,乃至父母全都被拿來抵債,好好的一家人就這么散了。
河伯祠和他有同樣經歷的人很多,大部分人知道自己在吃虧,卻還是找不到虧從何來,再加上做沃河覡師農奴沒有徭役和兵役,也不需要交賦稅,日子比過往還稍微微好那么一點,很多人也就麻木的過了下去,時間久了,還覺著當田奴比外面好呢。
田奴如此,更不要說從小就被買進河伯祠的小奴隸了。
仇生唯一不同的,是他當年雖然年齡小,但他記事兒。
他記得父親被活活累死在開荒上,母親還來不及為父親哭幾滴眼淚,便被管事隨手配給了別的男人,姐姐當年年小,模樣也可,被安排在河伯祠后院做活,剛到年紀,便被人拉去淫樂,難產而死。
自此過后,仇生只想復仇,尤其是當他成為沃河覡師的弟子之后,知道了更多的隱秘,心中對沃河覡師更加怨恨,當縣令派人找到他之后,雙方簡直是一拍即合。
離間沃河覡師和大弟子神師,只不過是表象,推仇生上位,才是真正的目的。
而仇生果然了大量有用的消息,不然,韓盈真想不到對方有那樣的底牌,以及要帶這么多的人才行。
得防止對方狗急跳墻,把這些農奴和周圍信徒組織起來,不等她演示,直接開打,再來一次趁亂殺人那可真是要死人的
只是,帶人和對方打起來是最差的情況,沃河覡師現在還不知道刺殺失敗,他的弟子也不過剛帶著人往回跑,只要韓盈這邊夠快,完全可以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眾人來的很快,按照戰時的安排,五人一伍,十人一什,村長帶隊直接就出發了。
路途太遠,韓盈走過去直接要沒力氣,好在她稍微學了一下騎馬,別的不行,坐是能坐穩了,留下來的兩個獄卒給她牽著馬,韓粟和燕武拿著用來演示的道具,除了他們之外,周勝這個能說會道的人才也被拉了過來,快速編出來一段口號,說了沃河覡師燒田、刺殺月女,又點出他是個沒有能力的騙子,月女要去拆穿他。
“假神師,騙平民,害月女,阻水渠”
一旦路過村子,青壯們就開始喊起來口號,四五百個人齊力和喊,聲音堪稱是震耳欲聾,聽到這樣動靜的各村紛紛出來圍看,追著他們詢問發生了什么
周勝早就挑了幾個口才同樣不錯的人,三言兩語就把事情全說了個清楚,說完便跟著隊伍往前走,留下村長和其他吃瓜群眾在原地發蒙。
什么縣里要修水渠,沃河覡師派人搗亂,又來放火燒田,刺殺月女,月女要去拆穿沃河覡師是個騙子,一個又一個與他們相連的大瓜,震驚的眾人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反應,等到人走遠了,才想起來
“快追上去看看啊”
各村村長不是招呼村里機靈的子弟,就是直接自己拿著兩個饅頭往袖子里一揣,麻溜的跟上韓盈的隊伍。
隨著人數的增加,整個隊伍也變得越來越長。
而另一邊,亭長和獄吏騎上馬,帶著髦牛的人頭,飛奔至縣城。
血淋淋的人頭極為駭人,漢代縱然蠻荒,可終究還是個擁有正常律令的國家,除了一些允許的范疇外,嚴禁私下殺人,更何況還是直接割下人的頭顱要知道,死無全尸,是比正常死亡更殘酷的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