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羽的心態很容易理解,因為過往的經歷,她對于縣城的那些官吏夫人天然有股畏懼感,醫術沒有帶給她底氣,潛意識里,她將這當成了技術,是和廚藝一樣服侍于他人的東西。
韓羽在縣城里給鐘蕊做飯,除了負責,還有對自己的看低,以及對鐘蕊的無限制拔高的思維在。
她害怕自己做不好,會招惹來禍事。
而人最怕的,便是自輕,自己都開始輕視自己了,別人自然會順著桿子往上爬,倒不至于明擺著欺負人,可光頤指氣使的態度,就夠令人難受的了。
畢竟,韓羽也不是受虐狂。
縣城的行舍里難受,可村里的醫院就不一樣了,過來的孕婦個個對她都很尊敬,新來的女醫更是一口一個師姐,家里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她操心,不是楮五順手干了,就是父親和弟弟自己解決,去集市不少人愿意搭給她些東西兩兩對比,韓羽寧愿待在外邑守著醫院,也不愿意去縣里受氣。
搞清楚韓羽心態的韓盈陷入了沉思。
韓羽的心態很有意思,這里面除了身份帶來的落差,還有她為了驅除迷信,刻意強調醫術技藝思想帶來的后果。
剝開神秘的面紗,做不到百病全消的普通醫生,很難在達官顯貴面前有自信,尤其是大家的身份偏低,這樣的情況對治病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治病必須要由醫生主導,一旦病人和病人家屬參與治療,那情況會變得極其復雜。
而除了這點,還有一絲不好的苗頭就是,自從這些女醫們知道了有去縣城的機會,便都把對方視成競爭對手,開始藏著掖著,閉口不談自己遇到的疑難雜癥,就連以前熱情交流的也開始變少了。
“可不能出現這樣的現象。”韓盈低聲喃喃自語。
醫生的治療不能被外界干擾左右,但身份的不對等,的確是一個很大的麻煩,如此說來,得想個辦法,讓大家能夠有底氣的站在這些權貴面前。
韓盈很快想到了兩個詞匯。
醫德、仁醫。
“雖然我挺討厭孔老二,但他講的仁義信和德行,的確是規范人和讓人尊敬的好東西。”
讓韓羽先出去,韓盈從空間里找古籍,看著記載,她不由得感慨“我那時候有希波拉底的宣誓詞,中醫這邊也不多讓,本本古籍里面都在說醫德,果然,老祖宗早就想到了這點。”
只是這些醫德不能直接拿來套用,要想想說辭,做出來合理的,有利于女醫整體發展的邏輯框架,同時再把開放思維放進去才好。
韓盈思索著邏輯,先快速的挑出來幾點,將其捋順,正要出去準備尋找女醫們的時候,魏裳敲門進來。
“師長,你可算回來了。”她臉上帶著喜悅,直接上來給韓盈一個擁抱,邊抱邊說道“最近您回來的越來次數越來越少了。”
“是啊。”
隨著她參與的事情越來越多,需要去的地方也不再局限于村內,反而需要滿縣跑,所以待在縣里,遠比待外邑方便,今年冬天更是麻煩,可能整個冬天都要在流民那邊度過了。
“好在你現在也認全了字,以后能靠尺牘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