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是這二人看到韓盈和燕武進來,第一反應是看向主坐左邊的青年男人。
此人穿著完整的靛布衣衫,那衣服很新,一看就是今年新買的,他也抬頭看了韓盈二人,隨即又將頭轉了回去,好似完全不在意有生意上門。
至于其余四個,便普普通通,不僅只穿著條葛布制作的褲子,還像是甚少吃過肉一樣,兩個大活人和一匹馬進來的動靜不算小,可他們毫不在意,只顧著扒飯,不是拿手撕下雞腿開啃,就是使勁兒夾著豬肉,吃的滿嘴流油。
韓盈隱約有了猜測。
她倒不害怕那兩個游俠兒和這么多人,除了瘋子,哪怕是抱圖動手前也會衡量利弊,這更像是在吃大戶亦或者是吃絕戶的現場,大多數只會專注于高家,普通的婦孺過來照樣能正常回去,更不要說,她現在的身份,一縣醫曹,動她,是想碟刑而死么
沒有理會這些人,韓盈邊思量著的情況,邊掃過整個院內。
高家陶坊內部陳設和其它家陶坊沒有什么區別,有各類工具,泥堆,盤出來的泥胚,以及擺滿了的木柴,不過,高家陶坊格外的冷清,根本沒有其他作坊干的熱火朝天的形象。只有不遠處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還在攪著泥,聽到馬打響鼻的聲音,少扭頭過來看,緊接著便是眼前一亮,而后便沖著屋內喊道
“主家,有客人上門了”
這才是做生意的態度啊。
不過,只有兩個人做活
韓盈的視線在少年的褲子上掃過一眼,最后又停留在大吃大喝的這群人身上。
少年和老人,以及飯桌上大吃的四人穿的都是同樣的衣服,就連褲腳,也有相同顏色的泥巴。
有意思。
待少年喊完,屋內便傳來年輕女人的聲音“我這就來”
韓盈眨了眨眼,她開口道“誰負責管事我想買一些家用的器皿,可否有現成的”
明確的生意過來,那坐在首位的絡腮胡也不在好吃下去,他放下酒杯,用胳膊肘捅了捅靛衣男人。
“許恭,有生意來了,先別吃啊”
被催促的許恭再次抬頭打量了幾眼,他的視線在韓盈衣服以及那匹老馬身上停留了幾秒,像是在衡量著油水,但韓盈這身衣裳和她的身形容貌實在不像是什么貴人,覺著沒有啥收益可撈的他,臉上全都是不耐煩,扭頭沖著屋內喊到
“高真,你個兒女子,死屋里了怎么還不出來招待”
話音剛落,攪泥的少年臉就垮了下來,旁邊的老人也將泥高高抬起,再啪的一聲砸在地上,好像那不是一塊泥,而是砸的許恭這個男人。
看人還沒有出來,許恭又想要罵,似乎是屋里的人也覺得這樣讓客人等下去不行,一個看起來很老的老人拄著拐杖走了出來,邊往外走邊賠罪道
“對不住,對不住,我女忙著煮飯,實在是脫不開身,不知客人是想買點什么”
韓盈開口道“我想買些屋內擺放的器皿,你這里可有現貨”
“有,有的,客人隨我來。”老人拄著拐杖,帶著韓盈往東側走,同時又對著攪泥的少年招呼道
“田豐,你過來把這草蓋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