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盈反應過來,她伸手接過這還有幾分可愛的小竹簡,本以為是何寧有什么事要與她說,可打開一看,上面寫的卻是詩經中的淇奧。
這字橫豎都有些過粗,筆畫多的,都快擠成了一團,明顯是初寫字的人無法控制好毛筆,所以才會呈現出這樣的字跡。
而字的主人,正努力的將字寫的橫平豎直,一百零八個字只有兩處削去重新的痕跡,想來是練了很多遍之后才在竹簡上寫,足可見其用心的程度。
韓盈稍作沉吟,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笑意。
她已經猜到怎么回事了。
畢竟小孩學會新本領后,總會想要向大人表現自己的,但在孩子看來很重要的事情,卻不一定會被大人理解和在意,只是一篇詩經而已,又不是重要的信件,誰有空閑幫她跑這一趟呢
想來,何寧應該是想要等哪天她回去的時候給她看,但遲遲等不到她回去,而此刻,她遇到了前去縣城找她的行人,還正好有個和她搭上話的同齡女孩,自然會拜托她送過來。
而這位老者無非是想用這個借口來接近她而已。
至于他到底抱有什么樣的心思,看他接下來想說什么就知道了。
韓盈將手中的竹簡收了起來,抬頭看向蔡彭,還未等她詢問,蔡彭已經收拾好了情緒,他直言道
“不瞞韓醫,我也是個醫者,數月前,我從齊地聽聞韓醫青藥的奇效,實在是敬佩,故而前來請教唉,這次上門著實冒昧,還望韓醫不要見怪。”
蔡彭臉上帶著明顯可見的懊悔,這情緒倒不是演出來的,只是懊悔的不是這次試探冒昧,而是他剛剛居然沒有忍住,直接上前去問了。
他原本只是想借送竹簡著這個理由進來,不被韓盈察覺的情況下,觀察她究竟如何,然后再考慮遞拜帖,正式的,給足對方面子的上門,既不失禮數,也讓對方有了拒絕的余地。
可如今,他先冒昧的詢問年齡,而后孫女又給了竹簡,這么一來,看不出對方心性不說,與旁人不同的行徑肯定會被韓嬰記住,那,下次再正式遞貼拜訪再說自己是醫者,試探的意圖就無法掩蓋,現在直言,就顯得極為不知禮數,只是兩者相較取其輕,蔡彭也只能說后者了。
聽他這么說的韓盈面色不變,她扭頭,先是對身邊的女醫們說道
“病人要緊,這邊沒你們別的事兒,就先去忙吧。”
女醫們紛紛應了一聲,各自轉身準備去忙自己的事情,只是她們的目光一直聚焦在蔡彭身上,就算是沒有離開,準備熬藥的女醫,也是時不時的抬起頭來打量著他。
好消息是,她們沒有露出敵意。
蔡彭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而韓盈也是頭痛,藥賣出去,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有本土的醫生找過來,那也沒問題,按照現在的禮儀正常拜訪唄,可蔡彭這么突然的過來,她對他兩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話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開口說。
你給我一個拜帖啊
嗯,隨著在古代生活的時間門越來越長,韓盈也逐漸被古人同化,開始重視起來如今的禮儀,這倒不是她迂腐,而是這玩意兒真的很重要,這可是同行,什么都不了解的,難道就要直接把怎么驅蟲全講給對方那她可真是個圣母,不僅損己利人,還損害女醫們的整體利益。
那,不說驅蟲,她難道要尬聊一些,你今天吃了嗎我吃了什么的廢話文學拜托,她很忙的,哪有這閑工夫
可要是隨便敷衍幾句,或者直接趕出去,好了,對方要是個小人,到處詆毀她過于傲慢,比如韓嬰自高自大,好意給她家人幫忙送信,結果一聽他也是醫者,連句謝謝都沒有就被趕了出去,實在是讓人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