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正當方丘縣令打算放棄的時候,對方一封恥高氣昂的斥責信和后續常宜的進言,直接讓他有了能與對方繼續結交的機會。
而方丘縣令這次結交的心思,遠比之前更加強烈。
會醫術,這只是基礎的安身本事,能用醫術生財,就是摸到了能享富的階梯,再進一步,生的財能惠及大眾,讓所有人都沾點光,那就是有能之人,結合著能拜宛安縣令為師,能讓郡守刮目相看的交際手段,那絕對是個人物。
若韓盈是個男人,那他極有可能在郡里有個一席之地,運氣好的話,做到郡守,甚至前去長安也不是不可能,偏偏韓盈身為女子,那她的未來必然要打個骨折,努努力,過個幾年接替她老師班做個縣令,在過十年二十年的升到郡里,有個一官半職的,一生也就差不多了。
其實這樣的升遷速度,若是放在別人,或者說方丘縣令自己身上,肯定是要捂著嘴笑的畢竟這世上一輩子在職位上不得寸進的人官吏多了去了,他自己都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了快十年
不過,這種事情放在韓盈身上還是挺不公平的,可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她哪能排的上號能靠著給眾人治病生財往上升,已經不錯了,升不快,那實在是沒辦法。
只是如今,方丘縣令看到了韓盈在治病生財之外的本事。
斗爭。
這才是在官場晉升的關鍵
做官是條窄道,越往上人越少,只有會斗,會爭的人才有可能升,而韓盈不僅會,她還有更加精妙的斗爭謀略。
陽謀陰謀一樣不缺,看著只誅首惡,實際上是能將方丘肆虐的游俠兒消掉一半以上,對于那些生亂游俠頭領來說,這是極為狠毒的絕戶計。
而對于方丘縣令來說,這是政績,對平民們來說,是日子終于安穩,不再丟雞少狗,而對底層的游俠來說,日后能穩定的吃飯,不會兩天一小餓,三天一大餓,時時刻刻愁明天在吃什么,如何不美哉
有這樣的斗爭的能力,就算韓盈身為女子,前路也不會太差。
下了此判定的方丘縣令對韓盈那叫一個熱情,信件冒犯這怎么算冒犯呢分明是用計的權宜之法,來來來,我們再趕緊多討論一下藥材生意綠肥農藥以及怎么弄死江悍的事情。
韓盈沒有拒絕。
她時間門緊迫,沒辦法在方丘縣多呆,大范圍上有怎么對付江悍的辦法,但在執行上就開始露怯了,手頭其實沒有能用的人,非寫那封讓方丘縣令生氣、害的常宜額頭被砸了個口子的信,其原因便是,在她現有信息下,縣令是最適合對付江悍的人。
他和江悍有職權上的沖突,相處近十年之久,知道對方勢力大小和范圍,自己能坐穩縣令實力也不會差,又能直接被自己威脅這些基礎,使他能在韓盈給出一個大致方向后,輕而易舉的具體實施出來。
而這點,方丘縣令在說的時候,就體現出來了。
“江悍求財心切,方丘上你想要的藥種再多,恐怕也過不了兩千斤,頂多分個一萬錢,雖說來回半個月就能賺怎么多的確不少,可這怎么也是運送十萬錢的巨款,路上沒十多個人護著,別想安全的帶回來。”
方丘縣令好似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縣里究竟有多么不安全,他端起來陶碗,喝了口降噪去火的金銀花茶,繼續道
“這些人中,他怎么都得出一半,這就得七八個,還得有個心腹帶著,否則呵,總之,讓他們出工,錢總得給夠,如此一來,能落到手里的算不上多少,拿來養人也不夠。江悍肯定不滿,可我這邊咬死了不再多分,那他必然會換個辦法,再從藥材上多撈錢。”
“是向那些能夠采藥的農夫下手吧。”順著對方的思路,韓盈說道
“江悍不會出面,卻可以指使心腹,丘上和縣城隔了四十多里,這一走,短時間門便回不來,如此,江悍身邊防守肯定空虛,抓捕起來便更加容易,而且”
說道這兒,韓盈的眼神有些晦暗
“他手下這般欺凌農戶,殺之以平民怨,想來后續也不會有游俠兒喊什么義來為之復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