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田的懷疑從邏輯上也說的通,女游俠剛想繼續解釋,旁邊突然又響起來質疑
“什么嫁給他”
說話的是婁行,他在避開主道路的陰涼處躺著,躺椅旁邊還擺了個安幾,上面擺著茶壺茶杯,還有一碟炒豆,手里還拿著一包肉脯,韓盈看過去的時候,他正拿著切成片的肉脯往嘴里塞,看起來要多悠閑有多悠閑。
“應該是遇到麻煩了。”韓盈這么回答道。
她倒不太懷疑這個女游俠說結果,也就是濟陰郡的郡守派了迎親隊過來,而且還是針對她來的,但這個過程,以及濟陰郡郡守到底是處于什么目的,韓盈就有些拿不清楚了。
這個過來報信的女游俠太過于邋遢,韓盈不太想將其帶到自己的辦公室里,對方一坐,回頭打掃散味指不定需要多久,她還得在房間里辦公呢,看婁行發問,他左邊就是庭廊,邊上有能做的位置,韓盈招過來個醫屬的仆伇,讓他將馬牽到馬廄,這才對著女游俠說道
“這是我長輩,此事重大,就在這里說清楚吧。”
女游俠也沒多想,她看了看木質的庭廊,也沒有坐上去,而是隨便找了塊石頭,而旁邊將口中肉脯吃完的婁行問道
“我怎么聽有人說濟陰郡守要娶你,連娶親的隊伍都快到了,這不像是你能做出來的事,有人算計”
“是。”韓盈還未說話,那女游俠已經說道“這和耿成那狗賊脫不了關系,此事就是他一手策劃”
提起來這個人,女游俠臉上憤怒的情緒就有些掩藏不住了,她道
“不瞞醫曹,我是定陶人士,姓辛,字為玉,家中略有薄資,當年家父給我選婿,便是受了此人的哄騙,不僅收了那男夫家的聘禮,還拿了我父的謝禮,兩方都未虧待于他,可等我嫁過去才知,我那丈夫竟是個瘸子”
這話剛說完,婁行的表情就變了,他微微皺眉,臉上克制不住的出現了幾分厭惡。
而女游俠,不,應該叫她辛玉,她在提及此事的時候,眼睛里簡直要冒出火焰,只是家丑不可外揚,她又剛到宛安縣,也不太清楚韓盈的性格如何,便將自己被丈夫一家欺騙的憤怒先全壓了下去,又繼續道
“身有瑕,仕途無望,我父不愿我繼續這婚事,原本想與對方退親,只是夫家勢大,不愿意退婚,我父抗衡不得,原本想勸我就這么過下去,只是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便留書一封,帶著些許錢財離家,開始追殺這耿成。”
好家伙
這輩子就在宛安縣打轉,生活范圍沒有超過百里的楚田眼睛瞪的發直,她最近補了不少地理知識,面前的辛玉說的要都是真的,那她從定陶出發,追著那耿成前去了濟陰郡,再從濟陰郡跑到山陽郡的宛安縣,再算上中間找人,那來回能有上千里路,全靠自己一個人,她怎么撐下來的
韓盈沒有楚田那么驚訝,畢竟她有后世的地圖在手,她這方面記得不太牢固畢竟用不到,不過大致她還是清楚的。
面前的妹子,其實只是在菏澤臨清外加濟寧這后世三個市的范圍內打轉,當然,在后世這點路程算不上什么,火車幾個小時就到,可放在現在,基本上只能靠兩條腿走,那能走下來的,絕對是狠人中的狠人,毅力和能力都強到恐怖。
敬佩之余,韓盈不免又有些嘆息。
也只有這樣的狠人,能在婚事已定,父母都摁頭要求她認命的情況下,勉強掙脫來自父母和夫家的枷鎖,只是,代價還是太過于沉重了些。
畢竟,能讓女孩兒也學下這樣武藝和本事的家庭,怎么可能是略有薄資那必定是錦衣玉食的日子,可對方如今衣衫邋遢,臭的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洗過澡,衣如此,食更不必多說,這樣的日子,連韓盈都無法接受,也就是這辛玉能忍得下來了。
韓盈沒有錯過辛玉在提到夫家時的不滿和厭惡,能讓她堅持下來的,恐怕不只是對耿成的恨意,還有寧愿自己吃苦,也不愿讓夫家拿捏,順帶送他們個人財兩空的意思在。
這樣的烈性子,倒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