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見面,韓盈能確定的東西太少了。
她只能根據現有信息得出來的判斷謹慎回答,并表現出正常的反應,在桑弘羊這樣的人面前演戲是很作死的行為,她的演技沒那么好,而他在長安恐怕見過更多演技出色的人,若是露出來破綻,那才叫坑自己呢。
綜合考量之下,韓盈便選擇有限度的隨心而言。
她否定對方的夸贊,又順從本心的說道“倒是能算件好事,而且我做起來也開心。”
“喔”
桑弘羊頓了頓。
韓盈這個人在他的了解中有很多面,長安時的不起眼,入宛安方發覺的大才,以及不懼風言風語的自傲,而見面時她自己親自打破了這點,現在交談時,又展現出極為坦直的一面,這無疑和達成這樣成就沖突,顯得人極為矛盾,又如此的真實。
坦率啊
“世間之人,能找到令自己所喜之事已是不易,為之小有所成的,便更是難得,鄙人可真是要慶賀韓醫曹了。”
桑弘羊想著自己如今的身份,也不意外自己能看到這點,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說太多來試探,試探多了對方也沒興趣答,索性直接將情緒一轉,嘆息道
“韓醫曹于宛安所為之事,評個能吏綽綽有余,可惜官場上,女子為吏已是不易,為官更是從未有過,汝有大才,在宛安這一隅之地偏居,屬實是委屈了些。”
“天下賢才何其之多,我做的這點事情算得了什么”
韓盈掃了一眼鄭桑臉上浮現的贊同和惋惜,不由得瞇了瞇眼
“能否升職,那是上司評定的事情,至于女子從未有過為官從未有過的事情,又為何不能從我開始有呢”
關注反應的桑弘羊少有的將注意力轉移到對方的話上,面前的女子面容依舊是那么的平靜溫和,但話中的鋒芒和自傲如入袋的鐵錐,輕而易舉的穿透了她溫和的面孔,刺到他的面前。
桑弘羊沉默了片刻,他覺著自己的想法可能要失敗了,但他仍不死心,韓盈可能只是在宛安縣這個小地方太久,還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富貴,也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所以才這么自傲。
“若你有個夫君,亦或者唯命是從的別駕,長安也能去得。”
桑弘羊的語速很慢,他認真的將兩者利弊向她攤開,希望對方能理智選擇
“可若是你非要以女子之身走仕途,那你的前途,恐怕也就是比現在好一些罷了。”
話音剛落,對方不出意外的露出了極為懷疑的眼神,桑弘羊任由對方打量,他不覺著韓盈能夠猜到自己的身份,誰能想到天子侍中會為了個瓷器親自這么個小縣比起來他真正的身份,對方更有可能猜他是洛陽的權貴子弟。
就是不知道這韓盈會怎么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