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時期的大臣,還不是西漢末期那群只會空談的儒生,就算是大農令和少府看不出這樣做對醫屬算什么,底下肯定有人能看出來并告訴他們,但他們還這么做,無非就是出于掌握不了全部,那就只掌握對自己有利部分的心態作祟。
這便是醫屬難以被上層掌握又太脆弱的壞處了,上層覺著掌握不好的資產可以不要啊,收稅導致醫屬涼了也沒關系,正好名聲已經爛了,平民也反對它存在,那廢除醫屬轉官營種植藥材不就行了反正會種藥材的農人和女醫又少不了,戶籍定好,人隨取隨用,服務他們就夠了,到時候這些人還會對他們感恩戴德呢
至于民眾無醫治病嘿,底下的那些牛羊和他們這些權貴大官有什么關系
這還真不是危言聳聽,上一個被這么打壓下去的商人群體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
商人創造的明面價值可比醫屬多多了,但整個封建古代的上層都是對商人處于打壓狀態,很大一部分程度,便是因為經商過程復雜,稅收困難,極其難以約束,不像農人那樣,數人頭收口稅和糧食就好。
只不過,相較于商人的確違反亂紀,囤積居奇,剝削民眾,被國家打壓有著充分的理由,向一個非常理想的,對國家,個體都非常有利的行醫組織進行打壓,大旗找起來就很困難,所以最后才落到了收稅上,以及拿韓盈和醫屬女醫的性別做文章。
就像這次,整個朝堂都壓著她的職位,讓她連瓜分醫屬的討論會都沒資格參加。
好在韓盈早就意識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她從當年的濟陰郡守衡朔騙婚開始,便努力擴大自身的名氣,后來通過商人像外界宣揚醫屬的好處、宛安縣的富裕,以及輸出奢侈商品,治國文章和醫學知識,在漢武帝借助桑弘羊之口詢問時,也盡力闡述醫屬對民眾,國家,乃至皇帝的好處。
這樣的努力,除了使宛安又多了不少求醫的人之外,還有慕名而來的各類人群,以及民間大量吹捧說這是古今未有德政的文章,甚至在大臣們提議收稅的時候,更有不少人上書提反對意見,大臣吵來吵去爭執不出結果,漢武帝也一直遲遲未曾定下要不要收稅,背后就有她和這些文人的影子。
要是沒有這些,醫屬再像商人那樣對國家有害,早就直接立法由獄掾軍隊鎮壓了,哪里用得著大臣打這么久的嘴炮呢。
不過,韓盈對這樣的結果同樣沒有多少開心。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拼盡全力,也就是蹦跶兩下延緩被分吃的速度,能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太遠了,就算是如今有了紙,通信限制更低了一些,依舊沒有面對面向陛下闡述醫屬重要性更有用啊。”
將竹簡放回桌上,韓盈覺著,她需要考慮怎么才能去一趟長安了。
不去,分析國家如何從基層開始滅亡的文章,上哪兒給漢武帝看呢
“得先安排好縣里的事情,再看看郡守那邊能不能提我為上計吏,最好到時候直接聯系桑弘羊”
嘟囔著,韓盈拿起來記載縣政務的竹簡。
醫屬與醫屬之間通信壓力不小,隨著時間的推移,還真有去它縣的女醫,研究出來了更好一些的紙和改進后的毛筆用來書寫,只是這紙極為厚實,比后世明信片還厚,但比起來竹簡,好歹是重量減輕了一半有余,于是,對方將它的制作方法無償的寄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