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兵陣的記載都是極為玄幻的,非凡常人能夠使出的手段,但實際上,大部分兵陣反而極為簡單,其本質都是運用各種方式最大化發揮集體進攻的力量,同時盡可能的掩護己方弱點,去攻擊敵人的弱處,或者說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一些特定的情況下,甚至能創造極為不可思議的戰損比。
烏家的庳城門只有兩米寬,窄的將槊一橫都進不了門,闖進來的匪徒武器各異,長劍、錘頭、還有人拿了把魚叉,都是短兵器不說,還毫無配合可言,烏翁等人年老,力氣有所不足,但長兵器前刺前收,匪徒不僅攻擊不到,不往后退,那槊尖還能輕輕松松能給他們身上來幾個窟窿。
膽小的匪徒忍不住后退,膽大的前沖了沒兩下,便成了烏翁等人前進的踏腳石,沒多久,整個城門口的人匪徒便已經清理了出去。
而這時,烏翁等人也走出了通道,將自己兩翼的弱點全暴露了出來。
人群中帶著弟兄廝殺的匪首楊襄看到這幕,心中暗道不好,扯著嗓子大吼進攻這群人的兩側,而烏翁也召集著田傭盡快往他們兩邊匯集,盡力向外推,身后的烏注,則用嘶啞聲音喊著眾人關上大門。
所有人都清楚這是最后的機會,拼殺在一起田傭和匪徒都紅了眼,失了智,敵人和同袍的鮮血濺倒臉上無人在意,受傷倒地的人還沒等人來得及扶便被踩踏上去,聽不到旁人的哀嚎,也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傷痛,直到重重的一聲響和墻上猛烈的哭聲響起,沒有回頭的烏翁清楚,此刻城門終于是關上了。
而他們,也徹底回不去了。
楊襄的臉上滿是憤怒,他承擔不起這次的失敗,只能繼續催促手下的匪徒繼續進攻。
城墻上的烏注看著不斷倒下的人影,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最小的妹妹烏月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而后轉過身默默流淚,有幸提前進來的男人看著城外的妻子嚎啕大哭,還有人在喊著自己的兒女,而城外,一個只有十五六歲少年握住鋤頭的手止不住的發顫。
“嬸,我害怕。”
“不怕,我們殺一個人不虧,殺兩個就賺了”
話雖這么說,可身邊的人還在不斷倒下,死亡恐懼逼迫下,守衛的田傭越發瀕臨崩潰,有些人突然轉過身,丟掉了鋤頭踩著碎石壘起來的縫隙往上爬,還有人則不管不顧的沖到前方與人拼殺,試圖直接同歸于盡。
混亂越來越大,烏翁已經無力控制局勢,或許會有老人覺著自己活的夠久死了也無所謂,但還有一部分老人越老越惜命,恨不得用盡一切辦法保證自己活著,烏翁介于這兩者之間,他也怕死,但時局讓他不得不用命來換取四個孩子的生機。
此刻到了必死的時候,烏翁完全不敢回頭,他怕自己一旦回頭看到了后路,就會和那些忍不住爬城墻的人一樣,拼了命的尋求生路,以至于丑態畢露。
血腥味越來越濃,耳邊的哭喊聲反而弱了起來,烏翁揮動長槊的速度越來越慢,也越來越弱,他覺著自己要死了,一時間,烏翁只有一個念頭,讓他走的快一些,別臨到死,還受那么多的罪。
抱著這樣想法的烏翁停了下來,他太累了,只能將長槊當做拐杖拄著才能站住,眼前的視野開始犯黑,什么都看不見,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等待的痛感遲遲沒有出現,就連喊殺聲也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動靜,宛若來自天上的奔雷,響徹天地,震耳欲聾。
烏翁費勁兒的睜開眼睛看過去。
面前是一團極迅移動的黑影,反復在匪徒中穿梭,每到一處,匪徒便成片的倒下,頃刻間,將他們這些人逼到死地的匪徒便死的死,逃的逃。
烏翁有些發懵,不知道是自己死了,還是看到了什么鬼神顯靈,只覺心臟狂跳不止,更呆滯著不敢多動半分,直到那黑影清掃完匪徒,沖到近前,他才發覺這是一隊從未見過的精悍騎兵,為首之人身著玄甲,披風飛揚,滿身盡是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