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前后幾個同是送禮的僮仆紛紛大笑起來,甚至還有人專門扭過頭來看他的窘態,不過也有好心人看不下去,更外圍尚書令府上的一個仆人開口對衛青說道
“壯士,他們在此巷中被風吹的久了,心中窩火,拿你泄氣呢,你若是里面的人家,想牽馬過去,我看不易,若是不急回去,我這兒有火爐借你,你拿著去外面無風處等等,要是急著回家,你將馬先拴在那邊的馬樁上,給我指指你家門府,我幫你看著這好馬,等送上禮物,臨走之時再敲你家門給你說一聲。”
此話一處,又惹來周圍人一陣嘲笑。
“送禮你進得去門嗎”
“不過一個武仆罷了,稱什么回家啊”
“快離我遠點,這味道當真是惡臭撲鼻”
接連不斷的恥笑,讓衛青突然想起了之前韓盈宴請他時,那個在街邊指桑罵槐的老翁。
果然,有些事情不落到自己頭上,還是沒有那么深的體會,等自己親身經歷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什么叫做令人如吞了蒼蠅的惡心。
天寒地凍,好不容易從山陽郡返回長安,衛青一點都不想將自己的時間浪費在小人身上,他對著給自己釋放善意的仆人問道
“多謝幫忙,不知你是哪個府上的”
這仆人看衛青不驕不躁的態度,此刻又問及此事,心中突然一動,隱約猜到面前人的身份,他忍住激動,保持著平穩的聲音回道
“我家主人任職尚書令。”
衛青點了點頭,又撇了眼那狐裘僮仆馬車上的徽記,將上方的太宰令記下,隨即將馬繩遞給這仆人
“勞煩你幫我看下愛馬了。”
說完,衛青也不提自家住在什么地方,直接就往里面走去。
能夠出來送禮討好的仆人,基本上都是主人器重的,縱然有踩高捧低的人,但大多眼力和分辨力都不差,衛青的反應,讓他們突然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看著對方徑直朝著隊伍的前頭走去,不知道何處傳來一道低語。
“說起來,衛統領今年也不過二十出頭,至今未曾歸來”
此話一出,還想說些酸話的人頓時停住,就連那狐裘僮仆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這怎么可能如衛統領那樣的人物,出門應該是前呼后擁,奴仆成群的才是”
雖是這么說,可周圍過來送禮的仆人都沒有說話,而狐裘僮仆的臉色也極為難看,他不放心的離開馬車,站到路邊眺望門口,心中反復禱告這猜測千萬不要成真。
衛青家庭簡單,只有母親,妻子,外甥,他們家是奴仆翻身,沒什么底蘊,買來的仆人不知道如何面對這么多送禮的人,衛媼一個內宅婦人同樣不知道要如何處置,更不敢貿然收取,索性直接閉門不出,誰都不見,這也是為何漢武帝說了拜將封侯到現在快一個多月,還會有這么多人來送禮,甚至將巷子堵住的原因。
禮物越是送不進去的時候,送進去的那個才能被記得深刻
在狐裘僮仆的注視下,那扇旁人怎么敲都敲不開的大門,就這么輕松的被自己羞辱過的男人推開,而后輕松的走了進去。
狐裘僮仆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其它眼力尖的仆人也看到了衛青走了進去,立刻將自家的馬車拉遠了狐裘僮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