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
聽到這兒的秦右平還未開口,神情恍惚的邱臨反而抬起頭,呆呆的對此人問
“可是三十來歲,留著山羊胡,耳朵上有快小凸起肉瘤的男人”
“對,對。”被詢問的男人連聲應道“就是你說的模樣。”
大司農隱約覺著此事更加不妙起來,他想阻止,可秦右平已經更快的追問起來
“邱臨,你認識此人誰”
“那是我的同袍,紀應。”
回答的邱臨嘴角向下垂著,眼圈周圍紅的厲害,眼里也亮晶晶的,似有淚在其中打轉,卻就是不見淚下來,看起來似哭非哭,讓人一時間竟分不出他到底是強忍著巨大的痛苦,還是精神已經瀕臨崩潰。
聽懂此話意思,又回想起邱臨所提過的,他上司已經退任,如今農令空缺的話,秦右平的手克制不住的抖了起來。
這已經不是邱家人的事了,而是司農府中的丑聞,為博上位買兇殺害對手父親,也太,唉,聞人甫可真是個攪屎棍啊,你說說,這事兒怎么收場啊
想想在場的大司農,秦右平是再也審不下去了,他只能將目光投向最高上司張湯。
實話說,這時候的張湯在心里罵人的,聞人甫沒將這事兒捅到皇帝面前,他還能在中間給韓盈大司農牽個線,將此事遮掩過去,可現在皇帝已經知道,那直接沒了隱瞞的可能,畢竟
他是迎合皇帝的酷吏,他不需要,也不應該和其他重臣交好,就算是得罪人,那也是他的分內之事,畢竟,一條指誰咬誰的狗,若是聽不主人的話開始給自己想退路,那這條狗也就沒用了。
清楚自己權勢從何而來的張湯,給秦右平做了個查的口型。
雖然這事兒很不道德,但沒想到這里面還有外人,外人還是大司農府,而且是升職引起爭斗的韓盈,此刻心里是真的高興,沒別的,一個人得罪大司農肯定更容易針對,但兩個人得罪,那他要是想做什么,肯定會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實力同時扳倒兩個人,那被攻擊的可能性就小了一些,她倒是不畏懼攻訐,可能少一點還是少一點好嘛。
當然,韓盈開心,大司農心情就不好了,他陰沉著臉看著被帶來的紀應,恨不得當場將他的職位撤了再扔進監獄里面。
紀應原本還在司農府中,他只是個小吏,消息不夠靈通,但邱臨回家的理由是服喪,這就讓他心里咯噔一下,只覺著事情不妙起來,接下來幾天的風平浪靜讓他逐漸緩過來,還以為此事就這樣過去,而農令之職就要落到他手里的時候,延尉府的獄卒突然過來,把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給帶走了
就像是女醫經不起牽扯狀告彈劾之類的污點一樣,被帶走的紀應當即明白,自己和農令之職要失之交臂不說,就連現在的職位說不定都要保不住了,可此事還不是最嚴重的,因為路上獄卒說現在的罪狀,是。
紀應哪敢認下這樣的罪名,慘白著臉到了行獄,立馬交代
“長官,我并未,那錢只是讓邱鯉夜中推開窗戶,讓那邱老翁風寒,邱臨回家侍疾,錯過農令職位而已,我只給了八金,這點錢,哪能讓一個兒子殺了自己父親”
八金,價值八萬錢,最少能買八百石的糧食,是邱臨不吃不喝,四年多才能存下來的工資,而在人市上,甚至能買七八個正直壯年的奴隸,價值不可謂不高,對于一些人來說,已經足夠他殺掉自己的親人,但對于家境尚可的邱鯉來說,的確還不夠。
想要他殺人,那得五十金起步,若是自己的父親,更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