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煙滾滾,一節節燃起的烽火,將敵襲的消息傳遞到上谷郡城。
收到消息的韓盈并未感到意外。
她早就預計過時間,匈奴人到達基本上就是這幾天,對方攻打進來才算正常,不打才要擔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只是打過來仍舊不代表結束,而是所有準備做足后的最終對決,是勝是敗即將定論,如此重要的時刻,韓盈對來犯的敵情一無所知,不清楚城內的狀況如何,更不知道到底衛青制定什么計劃殲敵
掌控欲越來越強的韓盈,根本無法忍受這種眼瞎耳聾,只能被動等待外界消息的情況,她讓燕武為她穿上甲胄,帶著人飛快趕到郡府。
上谷郡城作為邊郡,遇到敵襲的次數并不少,早就有了一套應對流程,來的路上,韓盈便已經看到收到消息的百姓臉上雖帶著驚慌,卻又能正常往家跑,還有成隊士兵穿著甲胄,拿著兵器趕往城墻處,等到了郡府,里面的吏目雖說已經開始跑起來處理事情,但行動還是極為有序,并未出現慌亂的姿態。
看著上古郡城各人應對的情況,韓盈焦慮的心逐漸往肚子里放了一些。
畢竟此刻公孫敖可不在城中,他受衛青之命,率領著五千騎兵出城去了臨縣駐扎,城里可靠不上他來指揮御敵了。
當然,韓盈也不覺著一個平時能力就很爛的團隊,在突發情況時換了一個實力稍微厲害點的領導就能瞬間改頭換面,執行能力突飛猛進,早在處理完曹捷等人的事情后,韓盈就進行了一次演練,她更擔心的是演習效果和真正應對進攻是兩回事,別前者知道是假的,心態放松,所以才表現的那么好,現在匈奴敵軍真來了,瞬間慌亂起來,六神無主,到處都亂成一鍋粥,那才叫要命。
現在應對的和演習差不了多少,韓盈也就沒有多插手,她帶著人,徑直向郡守郝賢所在的中堂走去,還未靠近,便聽到他中氣十足的命令
“四五萬大軍嗯,郡中兵力還算充沛,能夠應對,先讓正軍守于城上,備軍駐扎城下,原地待命,征人只將原先所調的民夫征來,運送石塊滾木,其他全都守于閭里,無令不許外出,違者殺無赦”
在邊郡這種幾乎年年都能遇上匈奴人的地方做郡守,別的不好說,軍事能力絕對能有兩把刷子。
就像郝賢的命令,聽起來有些反常識,正常來說,遇到攻城,應該男女全部動員起來備戰啊,就算不上城墻,做些轉運的事情,也應該對守城有所幫助吧
可實際上,動員百姓,只在一些特定的時候能用,比如攻城的敵軍有明確的屠城行為,百姓抗戰情緒極高且正規軍所剩無幾,非必要的情況下動員那么多人出來,只會引發更多麻煩。
最簡單的,真全城動員,那怎么也得出來成千上萬的人,上哪兒找人手指揮這些人大部分可不會有基本的排隊、絕對服從意識,不亂跑都算是好的,真交給他們活計,肯定會這里出點事故,那里晚點時間,這對前線的正規軍簡直是致命的。
而讓這些民眾到城墻邊,那就更危險了,城墻上下容納空間是有限度的,突然增加那么多人,肯定會阻礙正規軍的行動,更不要說他們本身就有畏戰情緒,一旦聽到風吹草動,再經過群體情緒發酵,瞬間就要內亂,好點的只是往家逃,不好的,絕對能出現自己人打自己人。
所以,遇到敵襲,應對的必須是正規軍,而且正規軍盡量不能全上去,緣由和上面一樣,城墻上的人要適宜,便于守城和軍備運送,此外便是留有支援調整的余地,不然人全上去,哪個地方出現了缺口,根本沒法調兵再補。
而調過來轉運物資的民夫有經驗在,能夠服從命令,在正規軍損失過重時,可以湊合著當成士兵用,到那個時候,百姓也勉強可以動員一下,至于現在,還是將他們關在家中,防止群體聚集出現大規模恐慌動亂的現象吧。
能做的準備早就在之前處理好,此刻的郡守郝賢基本上沒有多少命令可以下達,三言兩語讓新晉的都尉和暫代的長史做好準備之后,他便抬頭看到了身穿甲胄的韓盈,腦子瞬間嗡鳴起來。
她可千萬別想著插手指揮又或者上城墻
倒不是說瞧不起韓盈,而是在已經有他的情況下,再來個人就要出現命令沖突的亂子,而對方這幅甲胄在身的模樣,肯定是有上前線的打算,可那殘肢斷臂尸山血海的景象哪里是沒上過戰場人所能承受的甚至嚇到了都不算嚴重,就怕那時候有攻上來的人或者匈奴人的流矢傷到她,若是那可就麻煩大了
頭疼的郡守郝賢連忙上前問道“韓刺史為何這般”
“不知情況如何,心中無法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