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分批次的服役法子來了,效果自然立竿見影,執行之后,大大緩解了入不敷出的窘境,于是便一直沿用至今。
對村民們來說,能少服一次徭役,肯定是件非常開心的事,是以,大家心里對徭役的排斥也不似以往那般強了。
可林遠秋覺得,一年一次和兩年一次的徭役,在實質上并無多大的區別,因為時間長不變,所做的內容一樣,唯一變化的就是少了人數,而人數少了,就意味著每個人的工作量必須增加,自然而然的,所受的辛苦和累肯定也就加倍了。
這不,剛剛他就聽林有興說起前年他大伯服徭役的事,說他大伯回來后,可是足足病了一個多月呢。
林遠秋心想,不知這次他們家會讓誰去挖河渠,是滿臉慈笑的大伯,還是老實巴交的二伯,亦或是一直寶貝著自己的爹,林遠秋覺得,不管是他們當中的誰,這種家中親人馬上要去做苦力的感覺,都是他難以適應的。
因為心里掛著事,所以接下來的一堂課,林遠秋整個人都在云飛天外。
這副發呆的模樣,自然沒逃過王夫子的銳眼,于是,林遠秋挨到了自他進族學念書以來的第一頓手板子。
也不知是不是王夫子愛之深的緣故,林遠秋總覺的夫子打他戒尺時,要比其他同窗更用力些。
痛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自然,接下來的聽課,林遠秋再也不敢東想西想了。
何況,這些事情,并不是他一個七歲孩童能操心得了的,真要擔心家里的親人,最直接的法子就是強大自己,等自己有出息了,才能惠及家人。
所以,對此時的他來說,好好用功才是最該做的。
想清楚之后,林遠秋不再糾結其他,心無旁騖的認真聽起課來。
吃晚飯時,林遠秋很艱難的捧著飯碗,也不敢露出一丁點異樣,此時他被戒尺打過的左手,掌心已是紅腫一片了。
林三柱朝自己兒子的手看了看,而后又低頭繼續吃飯,比起平時,今日的他少言了許多。
林遠秋只以為是因為徭役的事,再看看爺奶大伯他們也是滿臉的凝重,于是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又開始波動了起來。
不是林遠秋太過矯情,實在是這里和現代差距太大,讓他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吃好了晚飯,林遠秋并未像平常那樣,先去院子里走上幾圈消消食,而是直接回了房,從書袋里拿出今日的課堂筆記,再把書翻到今日所學的課文,隨后照著課堂筆記上記錄下來的釋義,一字一句研讀了起來。
如今,對林遠秋來說,只要學會斷句,文言文的背讀就根本不是問題。
而斷句并不難,有了前世的學習經驗,林遠秋會直接去找對應的“說話”詞語,如常見的“曰”“云”“言”“謂”等,因為在這些字的后面,一般就是另一句的開頭,知曉了這些規律后,林遠秋就用毛筆在每句話的后頭,點上一個小小的黑點,算做一個停頓的標點符號。
這樣,等再讀起文章來,就不會拖前拉后,不知哪句是哪句了。
不多會兒,就聽房門吱呀一聲開了,然后就見林三柱端了一只陶碗進來。
就在林遠秋不解自己才吃過飯,他爹怎么又給他端吃的過來時,就見林三柱把裝著菜油的碗往桌上一放,接著從衣兜里掏出一小塊細棉布,而后鼓著臉把手一伸,道,“拿來。”
拿什么來
林遠秋納悶。
“挨板子的手啊,你小子今日倒是出息了哈,居然挨上板子了。”
見兒子傻愣愣的模樣,林三柱恨不得一巴掌呼過去,今天自己剛在爹和大哥面前把這小子夸上了天呢,結果倒好,天還沒黑就被打臉了。
“爹你咋知道的啊
”
林遠秋有些詫異,自己剛才可是藏的好好的,按理說他爹應該沒看到才對啊。
怎么知道的,還不是大堂哥的小兒子給報的信,林三柱心中郁悶。
原來,看到林遠秋挨了夫子的戒尺后,林文進小朋友就高興的不行,這種大家都半斤八兩的感覺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