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這畫怎么會轉到這邊書畫鋪子的。林遠秋特地問了問賣價,一兩二錢,比當初自己賣給胡掌柜時的價錢翻了一倍。
聽到這價格,林遠秋對那掏出去買闈墨制義的一兩五錢,也不覺得那么心疼了,心里有種自己是個很能掙銀錢的大咖感覺。
朱卷貼出來的這日,林遠秋早早就去了貢院門口。
等他到了那里時,發現已有好些人了。其中還有很多書肆里的掌柜和店伙計,他們正一手執筆,一手捧著空白冊子,對著墻上的題卷速度飛快的抄寫著,想來這是準備把文章都抄回去后,再一份份刊印出來賣銀錢的吧。
這些人還真有生意頭腦啊。
不過他們的做法,讓林遠秋也有了待會兒就拿筆墨過來謄抄的打算。等再走近,就看到有好幾名書生也在做著抄錄的事,可見和林遠秋有同樣想法的學子還真不少。
也是,今日墻上貼著的,絕對都是難得一見的好文呢,錯過了豈不可惜。
林遠秋往聚著人最多的地方走去,想來排名靠前的答卷都應該貼在這里。
果然,等走近后,他就看到了頭名解元的題卷,然后是亞元的,再之后是名經魁,以及第六名亞魁的。
一眼看去,全是工工整整的館閣體,可見謄抄朱卷之人,也是用了心的。
林遠秋也沒耽擱,從左往右,先看起解元的題卷來。首先自然是六道經義題了,林遠秋發現對方經義題所闡述的內容與他的相差不大,包括給出的義理,也基本都相同,可見這六道經義題自己的解題思路也是正確的。
經義之后是律法和雜文,再是詩賦。
等林遠秋仔細看了頭名解元所寫的策論后,才發現自己那篇自我感覺良好的策文,在這篇面前簡直不夠看。
不是說自己寫得有多不好,而是與解元寫的一對比,不足之處馬上就凸顯出來了。
首先,自己全文雖緊扣了“治國安邦”和“君臣之道”,但在必要的“工以納言”上,表達的不如人家充分。
再則,和對方相比,自己的策論雖辭氣矯健,結構謹嚴,可缺少了細節上的填充。
這就好比兩個五官長得同樣端正的姑娘,其中一個面色紅潤肌膚飽滿,另一個則是瘦不拉幾干癟癟的,旁人一看,自然覺得前者更養眼了。
而自己的文章就是后者,所以哪怕文筆寫得再行云流水,再筆下生花,也入不了考官們的眼,因為少了基本的“血肉”。
不過,林遠秋也知道,想要獲知這些“血肉”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比如這會兒,他也是在研讀了解元的這篇文章后,方知這篇策文還可以換種角度謀篇布局。
可在此之前,自己則是完全處在井底之蛙的自滿中而不自知。
心里還想著這次的策論自己做得不錯呢。
唉,說來說去還是見識上缺少廣度的緣故。
林遠秋可以肯定,若不是自己有著前世的十多年的見識廣度,如今不要說參加鄉試了,恐怕連中個童生都艱難吧。
然而前世的閱歷雖有作用,但也需要如今這個社會見識的相輔相成。
可林遠秋知道,這些見識一部分能從社會閱歷中獲得,而另一部分,有些考生怕是終其一生都摸索不出,
因為這部分見識來自名師的點撥,沒有名師的指導,普通學子想靠自己悟出來,很難。
可怎么辦呢,林遠秋可以確定,他一個貧家子,能拜上名師的機會基本為零。不說名師,就是府學里的教諭,也從不輕易收門徒,除非實在合眼緣,最重要的是該學生得有天資,不會辱沒了他的聲譽,否則收了一個煮不爛的豬頭在手,豈不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