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這只是個例,哪知等中年漢子拿著寫好的家書離開不久,很快又有幾個要寫書信的找了過來。
同樣是衣衫褶皺,手指開裂,一看就是常年在碼頭這邊靠做苦力養家糊口的人。
林遠秋也是近幾日才知道,北城這邊的住戶,大多來自外鄉。
這些人比府城人更吃得起苦,力氣也大,所以那些商賈都喜歡雇他們做活。
有銀錢掙,自然就留得住人,漸漸的,好多外鄉人都在這邊落了腳,長年靠著在碼頭搬運為生。
而臨近過年,正是他們往家里捎銀錢、寄家信的時候。可許是天太冷的緣故,先前那個替人寫書信的老書生這幾日沒再過來,大伙兒正著急呢,這會兒聽到李二牛說茶樓就有替人寫書信的,自然都飛也似的跑過來了。
面對這么一群人,拒絕的話,林遠秋跟周子旭怎么都說不出口,最后只得提起筆,挨個替他們寫起了書信來,且林遠秋還給書硯拿了銀兩,讓他去書肆買些裝書信的封套過來,總不好就讓人家這么干拿著信紙吧。
至于替人寫書信的銀錢,兩人一商量,最后決定也跟別人一樣,根據字數的長短,收五文到十文不等。
原本看他們靠苦力掙銀錢不容易,周子旭是想一文錢都不收的,可林遠秋并沒同意。
不是他舍不得這幾文錢的收入,而是他倆不能擾亂這個市場。
若今日他們免費替人寫了書信,那么等那個老書生再出來擺攤時該怎么辦,人家說不定就靠這筆收入謀生呢。
周子旭一聽,忍不住吐了吐舌頭,心道自己的想法確實欠妥了。就像林兄說的,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他倆總不能因為一時的善心,而影響了別人的生計吧。
說到不容易,周子旭就想到了此時的自己和林兄,你看大冷的天,他們就坐在門口處,雖有厚布簾擋著風,可每次有人進來時,都會帶了冷風進來,沒看林兄的幾根手指,都開始長凍瘡了嘛。
聽林兄說,晚上睡覺把手放進被窩里時,生凍瘡的地方就會又痛又癢,可不舒服了。
周子旭從沒生過凍瘡,自然沒有體會過又癢又痛是個什么滋味。
不過看到林兄每次說起凍瘡時,都是一副只差咬牙切齒的模樣,想來挺難受的吧。
而此時的林遠秋,看著比原來粗壯了不少的幾根手指,真是不知該說什么好,這才好了一年呢,沒想到今年又長出來了。
林遠秋發現,凍瘡這東西,只要生過一回,那么之后每到冬季,就很容易再長出來。
也幸好自己的凍瘡不會破皮,不然那滋味,肯定更酸爽。
替人寫信的事,一直持續到了臘月十六,等基本沒人再過來時,林遠秋和周子旭便暫歇了去茶樓的事。
再過兩日,就是府學放年假的日子,兩人想去街上一趟,準備給家里人買些東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