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林遠秋把包袱里的衣衫鞋襪都整齊收進了箱籠里。
春燕在信里說了,這幾件衣衫可都是她跟妹妹做的,這邀功意味明顯的口氣,讓林遠秋忍俊不禁。
恰巧周叔過來了,林遠秋準備明日就去街上一趟,好給春燕春草買些好看的頭花和夏裳,對了,那雙面繡的執扇也給兩人買上一把,到時就讓周叔幫著捎回去,再過兩個來月就是炎炎夏日了,屆時正好可以用上。
把衣箱蓋上,林遠秋打開書箱,從中拎了好幾只包袱出來,這些是客人要求的送子觀音訂單,林遠秋準備在睡覺之前,全都給他們畫出來。
把卷著的紙打開,林遠秋拿出一張云母宣紙平鋪到桌上,因著這紙有些許金粉灑著,看上去泛著瑩光。
到底是一朝京都,比起縣城和府城,京城的人要闊綽了許多,像這樣一張三尺全開的云母宣紙得需一兩多銀子。
而這邊定菩薩畫像的客人,用的全都是這樣的紙,且一幅畫必須配上兩張,為得就是給畫師留有余地,若一張沒畫好,可以重新再畫上一副。
這樣貴的紙,林遠秋可舍不得浪費。
所以每次畫畫時,他都特別注意,盡量不用上第二張。
要知道,省下來的紙可是全都歸他的。
菩薩畫像重筆之處就是開臉,若畫不好,整幅畫就會大打折扣,不過這對前世畫慣了人像的林遠秋來說,并不是難事。
先把紙輕輕對折出一條線,當作臉部的中心線的位置,而后林遠秋提筆,三兩下勾畫出圓潤的面龐,畫人物面部時必須一氣呵成,這樣才能線條流暢。接著是略作俯視狀的眼睛,最后是微翹成微笑狀的嘴。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不蔓不枝,很快一張滿是慈悲的臉躍然于紙上。
等把筆尖的墨汁洗凈,林遠秋從瓷盒中挑起一點朱砂,隨后落在了觀音的眉心之間,這是觀音痣,也叫白毫,有著福德智慧光明和脫愚開智之意。
畫好了臉部,再畫其他部位就要簡單多了,林遠秋提筆蘸墨,準備畫接下來的身體部分。
這時就聽到門外傳來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這個點過來之人,除了周子旭,林遠秋不做他想。
他擱下毛筆,準備先把畫紙收起來,可林遠秋看到,紙上的墨汁還未干呢,別到時糊了墨,那可就浪費了一張紙了。
再則,這會兒菩薩面部還未著上能顯出立體感的色彩,所以就算被人看到,那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畫一張。
于是林遠秋沒再耽擱,很快去把門打了開來。
來人正是周子旭,還跟中午一樣,一身月白色的圓領長袍穿著,唯一不同的事,這會兒的他看著有些靦腆。
靦腆
怎么可能,兩人認識這么多年,這人可從未有過靦腆的時候。
林遠秋只以為自己看錯了,忙伸手揉了揉眼睛,結果忘記方才自己磨墨時,手指尖不小心沾上的墨汁,所以好巧不巧全都抹到了臉上。
這下直接成了花臉貓。
而原本心中忐忑的周子旭,在看到林遠秋這副模樣后,啥糾結,啥忸怩全都忘光光了,他指著林遠秋的臉只顧一個勁的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林兄你把墨汁糊到臉上了,哈哈哈”
氣氛一打開,周子旭自在了不少,看到林遠秋洗凈了臉后,就清了清嗓子說起了自己裝在肚子里很久的話來。
“林兄,我想和你說個事兒。”
“啥事你說。”
平時爽朗活潑的人突然一本正經上了,倒讓林遠秋有些不適應。
“林兄,你覺得我當你妹夫咋樣”
啥妹夫
咳咳咳,林遠秋被自己口水嗆的忍不住咳了好幾聲,這人在跟自己開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