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納采之前,林遠秋從沒與人細說過自己的親事,翰林院的同僚們也只知林修撰有議親對象,至于是哪家姑娘根本沒人知曉。
不過縱然再不清楚,也沒人會把林修撰的議親對象往小戶人家上靠。
是以在得知林遠秋親事已經定下,且女方家還是前忠勇伯早已分家另過的庶子時,大家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幾個走的近的同年還特地向林遠秋求證,等確定他們沒聽錯后,心中的驚訝可想而知。
特別是顧平和張清遠,在他倆看來,像他們這些已經娶妻生子的,中了進士之后該怎樣還怎樣,反正想結一門對仕途有助的好親事,是絕對沒機會了。
而林修撰,多好的機會啊,若是選對了岳家,那么平步青云定是指日可待了。
可惜啊可惜。
而這些納悶的同年里面還包括了丁德進,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林遠秋的選擇。話說一個農家子弟,好不容易改換了門庭,接下來不是應該想著怎樣把家族發揚壯大嗎。
就像他自己,早在剛開始念書那會兒,祖父和父親就與他說了肩上的責任和維護家族的興盛。是以,自己的親事也只會往門當戶對或者更高一層上挑。
對于同僚們的驚訝,林遠秋并未去在意。兩輩子唯一的一次婚姻,他只想純粹,就是不帶一丁點利益和算計在里面的那種。
今天隔壁官廚又做了荷葉雞吃,想到自己爹每次吃著都贊不絕口的樣子,林遠秋忙讓抬飯食的小吏幫自己去買幾只過來。
現下還沒到大熱天的時候,廚子們做吃食時不用控著數量,所以買不上的可能性很小。
果然不多會兒,那小吏就提著三只荷葉包過來了。
林遠秋與人謝過后,就把它們都裝到了食盒里,準備等下了值再提回家去。
想到今晚他爹肯定又是邊吃著荷葉雞,邊小酌上幾杯的模樣,林遠秋的好心情很快就被帶動了出來。
因著兩人已到了適婚的年齡,所以之后的走禮并未耽擱,納采之后就是問名,然后納吉,再接著便是納征了。
禮記士昏禮有云納征者,納聘財也,征,成也。
所以納征也被稱作納聘,等到了這日,男方會把準備好的聘禮送到女方家,以表達這邊的聘娶之意。
林遠秋送聘禮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十六。
至于聘禮,林三柱和馮氏把兩人這些年攢的銀錢全都拿了出來。
而吳氏,則也拿出了公中的那部分。
原本按老林頭和吳氏的意思,是準備多給小孫子拿上一些的。不過林遠秋并沒有同意,只讓爺奶拿出與大堂哥他們相同數額的聘禮就成。
雖林遠秋已有幾千兩私房存著,也完全有能力用自己的銀錢把所有聘禮都給籌辦出來。可面對爹娘攢了好多年的銀子,林遠秋依舊收的毫不猶豫,包括公中給的那些,他也沒有一丁點的推辭。
在林遠秋看來,這些銀子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都是不可或缺的。
因為爹娘給的,則表明爹娘對這個兒媳婦的滿意。而公中的,更是代表了整個林家對新媳婦的認可。
說句難聽的,日后真要是與婆家鬧起了矛盾,當兒媳孫媳的最起碼還有一句“我可是你們家三媒六聘娶進門”的話能說。
所以,這樣的聘禮,他肯定要替未婚妻收下來。
哪怕林遠秋知道這種吵架的事不可能會在他們家發生,可別人家媳婦該有的,他媳婦也一定不能少才是。
至于聘禮的總數,林遠秋已經打算好了。除去爹娘和公中給的這些,林遠秋準備再從自己的私房中取一千兩銀子出來。
那日老師已與他細說了時下京城的聘禮等次。所以,除開皇室貴胄以及高門大戶,自己一千多兩銀子的聘禮,在京城,已算是中等偏上了。林遠秋覺得這樣不多不少不顯眼的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