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秋沒有久待,時間緊迫,他得趁著山戎人還未有所行動之前,盡快把定胡縣那邊的臨時護衛隊也給組建起來。
除了這個,還有就是毛沿村那些被燒了的房子,總要把事情跟村民們說一說,然后把銀子補給每戶,好讓他們重新再蓋上房子。
不過,在去定胡縣之前,林遠秋和岳父先去了軍營,除看望了昨晚受傷的兵衛,另外就是命令王永清領著三十名兵衛,然后帶上余下的火油瓶,一同隨自己前往定胡縣。
組建好的護衛隊肯定少不了帶領他們的人,林遠秋之所以要派王永清過去,正是讓他暫時蹲點在定胡縣,領著護衛隊做好防御。
一路快馬加鞭,等到了定胡縣時,也才巳時正。
幾個城門守衛看到他們知縣大人居然領了兵衛過來,且每個兵衛都有大棉被背著時,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
后衙除了三進的正院,還有東、西各兩處側院,汪縣丞一家就住在東側院里。
看到知縣大人突然過來,汪縣丞有些納悶,不知大人形色匆匆因為何事。
林遠秋也沒墨跡,他還等著馬上把護衛隊組建起來呢,便很快說了毛沿村的事。
一聽昨晚居然有兩百多個山戎人被燒死在毛沿村,汪縣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他知道,知縣大人沒必要騙他,所以這件事絕對是真的,那些該死的山戎賊總算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想到這里,汪縣丞雙袖掩面,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林遠秋有些不解,這樣的大好事,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怎么好好的卻哭起來了。
沒等林遠秋開口問詢,汪縣丞就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悲聲道,“多謝大人為杜大人報仇雪恨,杜大人他死的好慘啊”
哀泣聲聲,讓人不禁動容。
林遠秋自然知道汪縣丞嘴里的杜大人正是前任知縣杜衛,而汪縣丞所說的話,也印證了他先前的猜測。
果然杜知縣并非死于匪手,而是與山戎人有關,那羅知府果真沒與圣上說實話。
林遠秋有些想不通羅知府的做法,畢竟不論是遇匪身亡還是遭山戎人殺害,與他一個知府應該沒有干系才是,為何還要冒著欺君之罪撒謊呢。
沒等林遠秋問出心中的疑問,汪縣丞很快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當時的事,他把那日山戎人進端水村搶糧,杜知縣領差役過去查看,結果被殺的事說了。
許是心里憋悶了太久,汪縣丞又說了杜大人多次向府城吁請兵衛被拒的事,“大人也是知道,咱們定胡縣離禿子峽最近,每回山戎人過來時,首先遭殃的就是定胡縣的百姓,是以每到入冬,杜大人都會親自去石洲府吁請兵衛,只是很難得到應允,府城那邊給出的說法是鴻虎營離定胡縣近,讓咱們有事直接報到那邊就行,可鴻虎營足有六十多里地呢,等咱們求兵過來,那山戎人早已搶了糧食騎馬回老巢了。”
汪縣丞與杜知縣共事六、七年,雖兩人的關系只是上下屬,可幾年相處下來,特別同在這種要啥啥沒有、窮的叮當響的縣衙為官,兩人不免生出惺惺相惜之感,所以杜大人被山戎人殺了后,汪縣丞自是悲痛不已。
汪縣丞并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此刻在林遠秋心里已卷起了巨浪。
林遠秋終于知道為何明明杜知縣死于山戎人之手,卻被羅知府上報成祭拜城隍途中遇匪身亡的了。
因為只有這樣說,羅知府才能把自己安然無恙的摘出來,否則他一個手握四千兵衛的一方大員,下轄官員卻被山戎人殺了,哪怕再是無辜,一個治理不善的罪名肯定是跑不掉的。畢竟山戎人入冬搶糧是常態,好好防備是必須的。
想到這里,林遠秋忍不住替自己慶幸,還好圣上讓他當的是知州,定胡知縣只是兼顧。不然直接給他來個沒有兵權的知縣,到時自己別說收拾山戎人了,恐怕連城門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