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堯臣話音落,剛剛從花圃中起身的青衣男子,腳下一個趔趄,再次跌進了花圃中。而一旁那匍匐跪地的女子,亦是驚詫抬頭,隨后似是反應過來什么,復又垂下頭去。
那青衣男子看著謝堯臣的臉愣了一會兒,隨即一個翻身,直接跪地,動作極其連貫,忙惶恐行禮道“生員李光宗,拜見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光宗欲哭無淚,怎么會是傳說中的琰郡王大魏出了名的紈绔,論揮霍瀟灑,滿大魏誰能及得上他啊還真是紈绔祖宗。
“生員還是個秀才”謝堯臣眼微瞇,垂眼看著李光宗,滿眼都是嫌棄。
謝堯臣毫不留情的嘲諷道“有錢什么樂子不能買就非得欺負弱小”
李光宗聞言抿唇,低眉想了想,似是想到什么,對謝堯臣道“王爺教訓的是,是我喝了點酒,一念之差辦了糊涂事。王爺到河南府多久了若是王爺不嫌棄,這河南府所有好吃好玩的,我全知道,我帶王爺去。”
是王爺又如何,左右是個紈绔,大家一路人,喝兩頓酒就冰釋前嫌了,說不準還能攀交一位貴戚。
“閉嘴”謝堯臣斥道“你當本王跟你這等玩意是一丘之貉本王是愛玩,喜游歷,好美食,集珍寶,但本王從不仗勢欺人。這世上能玩的多了去了,不傷及弱小對你來說很難嗎”
李光宗聞言呼吸一滯,不禁垂頭。確實是個紈绔,但好像是個很有原則的紈绔,李光宗只好連連應和“是,王爺所言極是,光宗受教了。”
謝堯臣沒好氣道“出來,帶路。”河南府知府的兒子是吧,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正好等下拿他開刀。
李光宗聽罷,忙從地上爬起來,但等站起來,他才發覺腿有些軟,沒站穩,腿打了個彎,這才從花圃里繞出來,來到亭子前頭,彎腰恭請,一臉討好,只當這事已經過了,尚不知大禍臨頭。
謝堯臣白了他一眼,轉身出了小亭,辰安和兩個護衛綴在身后,成串出來。
李光宗引著謝堯臣往里走,謝堯臣叮囑道“等下進去,滾一旁呆著,不許多言半句。”他想先不暴露身份,看看那位李知府會怎么對待他,把柄拿完,再行處置。
李光宗聞言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他聽懂了琰郡王的意思,著實為自己父親捏了把汗。
一行人往里走去,而走在最后的那名護衛,忽覺自己的衣擺被拽住,下意識轉頭,發現是方才那名女子,懇求道“大人,可否救民女一救。”
護衛看了眼謝堯臣,見他們已經走遠,便暫且留下,對那女子道“你且說。”
有了李光宗帶路,謝堯臣一行人很快就進了后院。賓客們圍湖而坐,湖水中央一處平臺,其上歌舞不絕。而賓客位置上的人,全是男子,在場的女子,不是歌女舞女,便是侍婢,且顯然這宴會已有些時辰,在座賓客,皆已顯露醉態,行動舉止完全放開,嬉鬧不絕。
謝堯臣見此一聲嗤笑,眼露嫌棄,這若是差事不曾耽誤,又逢休沐日的話,他著實不會說什么,但不僅差事拖延,今日還不是休沐日,這位李知府,著實該敲打。
謝堯臣轉頭對李光宗道“帶本王去見你爹。”
李光宗應下,帶著謝堯臣便去了宴會正中的座位處,隨后指了指椅子上一位身材適中的中年男子。
謝堯臣沖他揮手,示意他退去一旁,隨后緩步走去了那中年男子身后。
那中年男子的位置正對著湖中央的平臺,觀賞歌舞的視野極好,他身子斜著,靠坐在椅子上,指尖在扶手上輕點,一副甚是怡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