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龍走到墓碑前席地坐下,臉上看不出悲喜,他如同和家人說話一般,語氣柔和地說道“兩個孩子從小就粘你,嫌我在外面忙東忙西的不顧家,你那么早就走了,孩子們就以為是我把你累垮了,也對,當初要不是你跟著我勞心費力,病情也不會加重的那么快,長安那孩子現在這樣對我,也算是我罪有應得了……不過雨荷啊,你就不能幫我在夢里給長安解釋解釋嗎,他總擺著那副臉色給我,做父親的,心里的確不是個滋味啊……”
陳龍從口袋里掏出煙盒拿出一根煙就著燃香點著后,繼續自言自語道“最開始賺錢是為了養家糊口,等賺的錢足夠養家糊口了,又想著讓家里人都過上富余日子,等賺的錢能讓全家人過上富余日子了,再想歇下了就難了,人心不足蛇吞象,雨荷你的話沒錯啊,咱們陳家就我一個男人在外面撐著,我一倒,咱們陳家就完了啊,熙鳳那孩子,知道我不容易,早早就在浙省把我打理起了生意,這么一來,長安那孩子就又沒人照顧了,長安那孩子一直跟我有隔閡,大學那么些年,從來不肯用我的錢,就連學費也都是他自己賺來的,你說那么大一個孩子能賺幾個錢啊,學費一交身上就不剩多少了,他性子傲脾氣倔不肯跟家里說,沒什么錢了就吃一些粗茶淡飯,再要沒錢了就配著榨菜啃饅頭吃,放假很少回家,我知道他是怕家里人心疼,那孩子心地跟你一樣善,自己受苦可以,但見不得家里人難過,所有的這些…這些我都知道啊,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心里又何嘗不會痛啊。”
山頂上刮起了北風,陳龍就那么在地上撒開腿坐著,滿臉頹廢,哪還有半點“匪首”的氣質。
“雨荷啊,你知道嗎?剛剛看到長安那孩子跪在你前面三拜九叩的樣子,我真的差點就要哭出來了,不過還好我忍住了,孩子們能哭,我不能哭啊,你放心吧,陳家只要有我在,任何人也欺負不了他們,天塌下來我抗著,只要長安不想接我的班,那這個龍騰集團的董事長我就一直做下去……好了好了,我就說這么多了,不然你又要罵我啰嗦了,走了啊。”
陳龍側過身,在墓碑上的相片上輕輕一吻后,站起身大步走了。
一陣風吹過,旁邊的梧桐樹葉上落下一層層還沒融化的積雪。
……
晚上。
村子里陸續響起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陳長安回到家后,老佛爺便吩咐夏雨秋水把菜陸續端了上桌。
陳長安坐在了老佛爺左手旁第二個椅子上,陳熙鳳和林可音坐在兩旁,江玉柔則坐在了對面第二個位置上,今天晚上,丫鬟們都不會上桌,菜上完后,陳長安皺著眉頭問道“姑姑今天不回來了嗎?”
老佛爺搖了搖頭解釋道“剛剛打了電話過來,說手上還有事抽不開身,明天再過來,好了好了,別管她們了,你走了那么久的山路肯定餓著了吧,快吃吧。”
陳長安點了點頭,動起了筷子。
老佛爺自己沒吃幾口,忙幫著陳長安夾菜。
陳龍回到家的時候,年夜飯都已經吃到一半了,陳龍倒也不見怪,直接在江玉柔身旁坐了下來。
陳長安吃的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筷子,跟老佛爺、陳熙鳳、林可音幾個人講一些在學校里發生的有趣事,即使有的不好笑,三個人也笑的很開心。
差不多九點的時候,影子走進客廳在陳龍耳邊小聲說道“劉總、陳總、項總、王總他們來了。”
陳龍點了點頭道“讓他們進來吧。”
影子聞聲而退。
沒多久,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就帶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走進客廳,前腳才邁進門檻,男人就立馬抱著拳笑道“小子劉玄德攜犬子劉謀來給老佛爺拜年了,祝老佛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江玉柔和林可音見狀,立馬起身離開了飯桌,將用過的碗筷也一起撤了。
老佛爺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劉玄德當仁不讓的在陳龍旁邊坐了下來,劉謀則站在劉玄德身后,一雙眼睛在陳熙鳳身上游離。
之后,客廳里又陸續走進來幾人,虎王爺劉安,大將軍陳昌,搖錢樹項云飛,冷面無常王新城,幾人進門后,第一件事都是向老佛爺請安,跟歷年來都差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