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眾人屋里落座,江茴親自斟茶,小胡管事忙起身道不敢。
且不論什么身份,人家可比自己大呢。
況且如今瞧著,家中幾位主子那般看重師姑娘,日后且有的說呢
“今日四位貴客是什么來歷,您都清楚么”
師雁行問道。
小胡管事一怔,顯然沒料到她竟會問這個,略一沉吟,委婉道“不知小娘子想問什么”
若問什么私密事,他可不能隨便透露。
師雁行說了聽到的裴遠山的名諱,“本也沒什么,只那位先生實在和氣,又氣度高華,我就想著來日若有機會,也好報答一二。”
一聽是這個,小胡管事徑自笑起來。
“原來是他,這就怪不得了。
小娘子有所不知,那位先生原本是正經金榜進士,在京中做官,奈何為人耿直,性子古怪,開罪了人,便被罷官
朝中幾位同僚愛他人品才華,不忍流落在外,就薦他來這里縣學做個教授,一來有個安身立命之所;二來也能著書立說教書育人,好使一身才學不至于荒廢。”
縣學的教授
師雁行暗自留了心。
這么說來,今天同桌吃飯的,也都是縣學的人
難怪如此緊張,感情是在和官府談買賣
見師雁行略有些出神,小胡管事一時會錯了意,便安慰道“若是那位遠山先生,說什么胡話都不必放在心上,聽說比這更荒誕的事情還有呢”
師雁行一怔,“胡話”
小胡管事說得渴了,端起茶盞抿了口,聞言一笑,“見人就勸學,可不是胡話”
師雁行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到底沒說出口。
是胡話嗎
未必吧。
稍后送走了小胡管事,師雁行揣著滿腹心事重新回來,就見江茴正跟魚陣圍觀那幾匹布。
江茴倒罷了,那般精巧的攢絲鐲子都有,以前自然也是見慣絲綢的,故而只對著那四張銀票發懵。
四十兩
足足四十兩
這么多錢可怎么花
魚陣小呢,對紙片子不感興趣,她何曾見過絲綢半趴在炕沿上,伸出幾根小手指,輕輕碰了碰那緞面,又嗖地縮回來,驚喜道“涼颼颼滑溜溜”
師雁行失笑,暫且將諸多心思壓下,過去將她提起來,“滑溜溜,回去后給魚陣做新衣裳穿”
江茴驟然回神,聞言笑道“她小孩子家家的,沒輕沒重弄壞了,長得又快,且不必做這樣好的衣裳。倒是你,日后少不得出門見客,是該做幾身好的充門面。”
又拿起兩匹緞子往師雁行身上比,“你氣質沉穩,行事大方,倒是什么顏色都壓得住。依我說,就做兩身冬日棉袍,領口袖口再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