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剛才說的話,對方又給原封不動搬回來了。
好使。
早在一開始跟王桃簽合同文書時,上面就寫明了,整個青山鎮最多只供應兩家,且明確分屬不同消費群體,以免造成惡性競爭。
見師雁行沒再推脫,吳管事終于松了口氣。
“擇日不如撞日,師掌柜,不如咱們這就”
事到如今,賺多少利潤反而成了次要的,關鍵得擠進去
不是獨一份兒不要緊,只要其他三家酒樓沒有,就行
“不巧了,”師雁行笑道,“近來事多,竟分不開身。這兩家合作固然有益,只是事關重大,少不得要謹慎掂量”
吳管事“”
好耳熟啊
這他娘的不就是之前自己推諉時的托詞嗎
人固然可以報仇,但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過火就太幼稚了。
師雁行忽然噗嗤一笑,好似又變回天真的小姑娘。
“吳管事,我玩笑呢,您大人雅量,想必不會介意的吧”
吳管事苦笑幾聲,拱了拱手,“怎么會”
事到如今,他算真的歇了耍心眼兒的念想了。
對方年紀雖小,心眼卻一點兒不少。難為能屈能伸能蟄伏,也能發狠一擊必中。
自己和東家倒是耍了幾回心眼,可每次都被借力打力換回來,這會兒還鼻青臉腫呢。
勝敗乃兵家常事,輸一時不要緊,輸兩次也無妨,最要命的是為了一點所謂的面子放不下身段,輸一輩子。
師雁行陪著笑了一回,這才擺正態度說正事。
“實不相瞞,過兩日我還要去鄭家做席面,這次比上回更講究,沒個日回不來,當真抽不得身。”
吳管事一聽,還真不是賭氣,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原來如此,師掌柜手藝非凡,這是能者多勞,旁人羨慕且羨慕不來呢。”
“嗨,您抬舉了,不過小打小鬧,說到底,還是個廚子罷了,哪兒趕得上您和陸掌柜恁大的家業”
“哎,話不好這樣講,這自古英雄出少年,師掌柜年紀輕輕卻巾幗不讓須眉”
兩邊又進行了一番毫無營養的商業互吹,最后一起發出浮夸的笑,很有點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不遠處江茴看了,也不知怎的,就覺渾身發毛。
師雁行和王掌柜兩人商議定,等她從鄭家回來后的第三天重新坐下來談。
送走了吳管事,師雁行一溜小跑回到攤子上,抓起水壺就灌,一口氣狂喝半壺才罷。
“媽呀,說了一通鬼話,渴死我了”
魚陣面露驚悚,“鬼鬼白天也出來么”
她晚上都不敢把腳丫子露在被子外的,總覺得黑影里有鬼怪,隨時會沖出來吃掉。
江茴聽得笑出聲,“放心,鬼不敢過來。”
小姑娘縮了縮脖子,哦了聲,一點點蹭過來,緊緊摟住她的大腿。
師雁行笑著捏捏魚陣的小辮子,“沒有的事兒,逗你玩呢。”
鬼算什么啊,人可比鬼更可怕。
王桃口才了得,又豁得出去,雖是頭一日來擺攤,但竟十分井井有條,一個人侍弄得風生水起,完全用不著旁人幫忙。
師雁行去看了一回,很滿意,順勢退開。
江茴就抽空問“那吳管事沒找你麻煩吧剛才過來的時候,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商人嘛,常有的事兒。”師雁行笑笑,渾不在意,“多得是昨兒打得頭破血流,今兒捧著銀子稱兄道弟,習慣了就好。”
江茴聽這話里有話,“怎么,他眼饞了好大的臉呸”
魚陣聽不懂,但也跟著往地上呸了下。
江茴“”
她有點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