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的天氣都不好,西北風刮得活像妖精下山,瘦一點的人在外行走都是斜的。
城外風更大,師雁行她們就在鄭家人的熱情邀請下順勢多留了兩日。
鄭家人回的年禮到了。
一則師雁行本來送的就多各色精巧吃食足足堆了半車來的,二則孫母壽誕一仗打得漂亮,往后又同在一城,合作且久著呢
故而回禮分外豐厚。
到了這步,給錢就生分了,所以大頭還是鄭家最不缺的布
套里穿的細棉布自不必說,紫的、灰的、秋香的等各兩匹,湊個十全十美。
另有素面緞子六匹,提花緞子六匹。
其中師雁行尤愛那提花的,雖是純色,但因為有了精美提花,就不必再額外繡花,只隨意撞色掐牙即可,雅致又好看。
前后三次得的布加起來,都夠母女三人穿兩三年還有余
就是被褥鋪蓋需要的布皮子也夠了。
還有單獨給師雁行的一套頭面,釵環簪鐲一應俱全。
銀子的,只釵頭和耳墜子上略嵌了一點閃亮亮的碎寶石。
并不沉,但打造頗為精巧,輕靈為上,很符合師雁行的年紀。
除此之外,姊妹倆還都得了一個小荷包,打開一看,是富貴人家過年專門打造的銀錁子,給小孩子們玩的。
每人都是一對小蓮蓬,一對小蘋果和一對小白菜,不過成年人半個指頭肚大小,俱都細致入微,栩栩如生。
蓮蓬寓意“路路都通”,蘋果代表“平平安安”,白菜更直白一點百財,跟鄭家和師雁行的追求非常契合。
銀錁子上頭帶著孔,方便穿繩隨時把玩。
早起有壽和有福來找魚陣玩時,師雁行就發現兄妹倆腕子上都用紅繩穿著這么三個錁子,人一動就跟著滴溜溜打晃,倒比普通銀飾更別致可愛。
沒有錢,但處處都是錢,樣樣都體現出鄭家平億近人的氣質。
師雁行和江茴少不得推辭,但鄭家人回得理直氣壯。
“不是外人了,自然是自家有什么就回什么。你家有吃食,就送吃食;我家就只有布和這點首飾,若不要,難不成是催著我們外頭買去”
一番話說得娘兒倆無可奈何。
江茴就對師雁行道“也罷了,他們本不缺這些,也是一番心意,況且咱們也不是空手來的,若一味回絕,反倒生分了。”
師雁行點頭,“也好。”
反正以后搬到縣城,兩邊必然是常來常往的,日子且長著呢
江茴拿起那套頭面看,“他們心思倒細,如今你身份不同,轉過年來就是半大姑娘了,很該置辦點首飾充門面。”
這年月,哪怕窮人家的姑娘都曉得扯二尺紅頭繩打個花兒戴呢
說起來,要過年了,小孩子家家不便戴首飾,回去后自己倒是可以用裁剪衣服剩下的綢緞邊角料縫幾朵花兒戴戴,又體面又好看。
回想起上輩子自己光輝燦爛的珠寶專用保險屋,師雁行也是心里發酸,讓江茴翻出前兒買的準備過年打包東西用的紅繩,一家人也穿了錁子手鏈戴。
身份倒沒什么改變,還是小商小販,只是現在她接觸的對象階級上去了,官員、士人,總是素面朝天的確實不大像話,也叫人家面上無光。
妝點自己不光為美,還是對對方的尊重,這是最基礎的社交禮儀。
魚陣很喜歡,抓著自己的看得愛不釋手,“跟有福有壽一樣的”
江茴摸摸她的腦瓜,“嗯,一樣的。可別弄丟了。”
光銀子就大半兩,還不算工費呢
魚陣重重點頭,又吭哧吭哧跑過去跟師雁行比劃,雙眼閃閃發亮,“一樣的”
跟姐姐的也是一樣的
這么點兒大的小屁孩兒還沒真正意識到銀子的價值,就是覺得好看,最要緊的是跟姐姐同款,就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