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或利,或是榮耀,抑或是為本地百姓謀福祉,任何一位官員都必定要謀求其中一種或幾種。
師雁行深信,沒有不能被收買的人。
如果不能,一定是某方面沒給夠。
通過與鄭平安的深入交流,師雁行簡單總結了蘇北海此人的特性
渴求更高的權力,但為人謹慎,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擋誘惑。
同樣是謹慎,蘇北海可比孫良才高級多了。
后者說好聽了是謹慎小心,說難聽點就是膽小怕事畏畏縮縮,不敢承擔任何風險,不敢接受任何挑戰。
這樣的人可能一輩子遇不到什么波折,但相應的,也沒什么大前途。
照現在看來,做到縣丞就到頭了。
師雁行也明白這一點,所以遇事后直接就去找了孫母和秦夫人。
畢竟孫良才可能拒絕自己,卻不能違背親娘的意愿。
但這么一來,迄今為止的人情就算扯平了,而孫良才也會有所警惕,再遇到事情絕不會像這次這么簡單。
所以師雁行想攻克蘇北海。
一來蘇北海畢竟是本地最高行政長官,且至少會在這里再待三年;
二來,他有野心,有能力,有高升的可能,
他想要名,想要政績,她就給他名,給他政績
師雁行想押寶,想在可碰觸到的官場范圍內押寶。
如果順利,五公縣會成為她的根據地和退路,蘇北海也會成為第一位政治盟友。
鄭平安看出師雁行的意圖,一度欲言又止。
師雁行就笑,“你想說收買蘇北海的價格很高,我現在出不起,對不對”
嗨,大侄女太聰明了,這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反而讓鄭平安更不好意思。
但他了解師雁行的性子,所以干干脆脆承認了。
“是。”
蘇北海不是不能被收買,而是現在的價格太高,哪怕師雁行傾家蕩產也付不起。
而他又不稀罕小恩小惠,也不饞那一兩口吃的,在鄭平安看來,現在的師雁行完全沒有敲開蘇北海那扇門的資本。
但鄭平安不知道的是,師雁行早就試過了。
所以這次,她換了個方法。
王德發的奸計沒得逞,自己又在眾同僚面前丟了面子,這已經算是很好的結局了。
江茴有點忿忿不平,“斬草不除根,后患無窮,萬一他懷恨在心,以后伺機報復怎么辦能不能想法子把他弄走”
師雁行樂不可支,“你如今對我的盲目信任有點可怕。”
一縣主簿官階雖不高,但好歹也是朝廷任命,是貨真價實的“朝廷命官”,但凡師雁行有左右朝廷用人的能量,還賣什么鹵肉啊
早去弄權了
但經此一役,想必王德發也會收斂一段時間,只要師雁行能盡快拿下蘇北海這條線,王德發就翻不起什么浪花。
江茴莞爾,“可在我看來,你就是很厲害,好像,好像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
“不過,”江茴想到現實問題,“蘇大人家的門都進不去,要如何拉攏呢”
師雁行歪頭一笑,轉身拎起正練字的魚陣,舉起來做了幾次拋接,逗得小姑娘嗷嗷直叫。
很簡單,我不就山,山就我。
既然進不去蘇北海家的門,那讓蘇北海出來不就行了
幾天后,江茴就見識到了師雁行“山就我”的法子。
四月初十一大早,五公縣城南二街上突然出現了一隊人,穿紅戴綠敲鑼打鼓,熱熱鬧鬧往縣衙去了。
打頭的是母女三個,前頭還有兩人抬著蓋了紅布的匾,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不年不節的,突然這樣熱鬧,幾乎引了半座城的百姓來看,將個縣衙大門口圍堵得水泄不通。
眾衙役見也不像是要鬧事,不便驅逐,只拉了人墻,又火速進去通知蘇北海。
“大人,外頭來了一伙百姓,說是要獻匾呢”
獻匾
別說底下的官吏,就連蘇北海自己都有些茫然。
我干什么了
誰獻匾
當場就有官員奉承,“大人公務繁忙,每日勤懇,做過的公道不知凡幾,恐怕自己都記不清,可瞧瞧,百姓們心里都明鏡兒似的,這不就來了”
獻匾好啊,這是會被直接寫入述職折子,能直接算作政績的。
多來幾次,升遷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