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這么著。
鄭義端起茶盞做了個樣子,在心中飛快打了下腹稿,才要開口發言,突然見桌子對面的劉翠蘭嬌笑出聲,語出驚人道“我同意。”
滿室寂靜。
眾人先是一愣,似乎一時間沒聽清她說了什么,回過神后都齊刷刷扭頭看去。
王氏兄弟臉上黑得仿佛能擠出水來,“你說什么”
劉翠蘭仿佛沒聽出他話里的怒氣,盈盈一笑,眼波如水,“王大爺沒聽清么我說,同意那位師掌柜入席。”
她已年近四旬,容貌也不算一頂一,眼睛似乎小了點,鼻子大約矮了點,嘴唇好像也厚了點,甚至臉部線條也不大圓潤。
但偏偏就是這些單獨拆開看都不算美麗的五官,湊在一起竟有種渾然天成的動人。
一種野性莽荒的美。
劉翠蘭的突然表態是誰都始料未及的,會場上竟出現了一段可怕的沉默。
王河性格沖動,早已怒不可遏,將直接站起來,擼著袖子就要往她那邊去,“臭娘們兒”
沉重的大圈椅轟然倒地,發出驚人的巨響,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鄭義拍案而起,厲聲喝道“王河你做什么,想當著我們的面知法犯法么”
“住手”
一直好像死了一樣的老會長終于出聲,很不高興地往桌上一拍。
見王河置若罔聞,老會長也有些不快,“小王掌柜”
他知道自己年事已高,偏子孫不怎么爭氣,儼然后繼無人,下頭便有些人漸漸不將自己放在眼中。
可王河竟當眾不給自己面子,實在可惡。
王江見勢不妙,忙上前將弟弟拉回來,低聲道“二弟,何苦跟個女人一般見識。”
這女人可不是善茬子,手里不知攥著多少人的把柄,別的不提,她閉著眼都能說出這滿城男人誰不行
你說你招惹她作甚
王河兀自不服,鼻孔往外噴著粗氣,又對劉翠蘭放狠話,“要不是老子不打女人,早一拳出去了”
劉翠蘭一個女人能入席,自然也不是善于之輩,聞言只是冷笑,“好個高風亮節的王掌柜,以前沒打過不成”
早年兄弟倆出來闖江湖,便是靠著王河這一雙拳頭震懾一眾宵小,甚至連人家的家眷也不放過。
只是如今他們也算縣上的名人,便有意抹掉不怎么光彩的過去,輕易不動手了。
被當眾掀老底的王河眼睛一瞪,還要再鬧,那邊老會長卻已摔了杯子。
“干脆今日就吃散伙飯還弄得什么商會,傳出去惹人笑話”
見他發怒,眾人這才出聲打圓場,又有人出去安撫王氏兄弟。
劉翠蘭翻了個白眼,撇著猩紅的嘴唇啐了口。
什么東西
別打量你們兄弟私底下干的齷齪老娘不知道,前兒你們那相好的還來我店里買秘藥呢另一邊。
江茴也知道今天是商會碰頭的日子,雖說之前聽師雁行講鄭義十拿九穩,可結果出來之前,總難安心。
從早上起來她就一顆心砰砰直跳,坐立難安,想盤賬吧,算了一通才發現還是那一行,索性丟開手不管了。
“姚娘子,”她跟姚芳說了聲,“你先看著家里,我有點事去找颯颯一趟。”
胡三娘子、姚芳和李金梅三人各管一處,時長輪班,今兒是姚芳管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