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笑道。
丫鬟打開第二個食盒,卻不是菜,而是一個八寶什錦匣子里堆滿了核桃大小的球。
“說叫什么喜球,”管家幫著介紹說,“是一種點心,名字有兩個意思,一是圖個吉利,二則是驚喜,里頭餡兒都是不同的,吃到嘴里之前,誰也不曉得是什么味兒。”
黃夫人輕笑,“這倒有些意思。”
周斌見夫人和女兒都不抓著荷包說事,也不大在意,便叫人擺桌。
多兩個菜而已,不算什么。
九月底的晚上已有涼意,一家人凈了手,又用熱手巾捂了一回才坐下。
周雅年紀尚小,性格也活潑,見自家廚子進上來的全是以前吃過的,便指著那盆酸湯嫩牛道“舀一碗那個我嘗嘗,用翠色的碗。”
布菜的丫頭立刻換了翠色瓷碗來,那嫩黃牛肉湯汁映著碧瑩瑩碗壁,果然好看。
周雅略吹一吹,先舀了一點來潤嘴皮子。
“唔,果然又酸又辣,很是開胃呢。”
又吃牛肉。
牛肉事先捶打過,斷其筋脈,又片得極薄,并未大火燒煮,只湯汁翻滾之際丟下去打個滾兒便下火了,故而分外鮮嫩,幾乎入口即化。
周雅吃了兩口,覺得不錯,便薦給爹媽吃,又笑,“我愛吃辣,若是再辣些就更好了。”
周斌往外看了眼,一旁束手候著的心腹了然,立刻垂了頭退出去。
有姑娘這話,日后這道菜便要經常見著了。
周雅母女倒罷了,一直未曾出門,倒是周斌才從外面回來,又乏了一日,浸透寒氣。
才吃了小半碗酸湯嫩牛,果覺那酸辣味十分刁鉆,貌似銳利,偏又有些圓滑,在腸胃之中打個轉,鼻尖竟不知不覺沁出一層細密汗珠,煞是暢快。
有了這酸湯的牛打頭陣,周斌不自覺對那道風味茄子也抱了幾分期待。
茄子也不過外面一層金黃酥皮俊俏些,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比這盤更美貌的茄子不是沒有,瞧著不過平平無奇。
但入口之后才知其中奧妙。
外酥里嫩自不必說,難得花椒的暖辛之氣恰到好處,柔柔的令人十分受用。
周斌甚至覺得,這風味茄子比那什么酸湯嫩牛更合他的脾胃。
之前知州夫人做壽,他也曾與夫人同列席間,知道那上面的奶油蛋糕便是這位年輕掌柜的手藝。
只是沒想到正經菜也做得這樣好。
一時飯畢,周雅又叫人呈上點心來。
乍一看好像是平平無奇的小面球,只是味道很香甜,有些像之前她在知州大人家吃過的蛋糕。
說到那蛋糕,也當真是好東西,細膩綿軟,噴香可口,許多夫人小姐都愛得什么似的。
奈何城中沒處買去,如今也只知州大人家偶爾擺宴的時候切一個,竟是獨一份兒的。
也有人暗中打探,說好像是五公縣的人孝敬的,只能一個地方有賣。
周雅曾經想吃,可惜路途遙遠,不便運輸,少不得得特殊的人用特殊方法運過來。
她是通判大人的貴女,又不能像那些尋常商戶的女兒一般,為了幾口吃的就跑那么遠去。
忒失了身份
周斌本人也不想在這種小事上跟杜泉打擂臺,不值當的,故而不許女兒大張旗鼓弄點心。
通判大人帶頭維持知州大人獨一份的體面,下頭的官員自然效仿,誰也不敢越界。
所以事到如今,整個州衙門的官員之中,至少在明面上,竟無一家得到過完整的蛋糕。
當然,私底下是否有人暗中孝敬就不得而知了。
周雅見那奶香小面球玲瓏可愛,一個不過核桃大小,張開嘴巴就能整個放進去,便隨手撿了一枚標志的來吃。
“唔”
她微微用力一咬,旋即便驚喜地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