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到此處,師雁行不覺抬頭望向墻上掛著的弓箭。
透過那張弓箭,她似乎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也不知小狗怎么樣了。
小狗兒挺好。
不對,是三師兄挺好。
柴擒虎如期返回原籍,早有自家老仆收拾好了房子預備著,一色鋪蓋和衣裳、器具都是齊備的。
因他素喜舞槍弄棒,院子里甚至還有幾樣兵器并幾個箭靶,一對石鎖。
鄉試第一場是八月初九,但考生八月初八就要入場,初八日落后關閉考場所在的貢院大門,不能及時入內的考生取消資格。
柴擒虎是八月初二回的原籍,先去拜訪本地親朋。
奈何當地并沒有與他年紀相仿的,眾人只一味囑咐他好生考試,十分無趣。
老仆便道“七爺,這幾日城中人口漸多,不如去同他們耍一耍,或許能遇到幾位同科也未可知。”
柴擒虎在宗族內行七,故而回到老家這邊,大家還是習慣喚他七爺。
所謂同科,便是同一屆考中的,又是同籍,天然一段親近。
柴擒虎照例仰面躺在房頂上,咬著草莖,翹著二郎腿,有些興致缺缺。
“不去不去,沒意思。”
裴門本就同那些死讀書的風氣不同,況且他素性不羈,跟一般書生根本說不到一塊去。
唉,要是二師兄和小師妹在就好了,大家也能說說話兒。
老仆還要再勸,一直跟著柴擒虎的隨從便嘻嘻笑起來,擠眉弄眼小聲道“莫吵,莫吵,少爺想心上人呢”
老仆一聽,先是一愣,繼而喜上眉梢,抓著他問道“這等好事怎不早同我講卻是哪家閨秀性情如何”
正鬧著,就見柴擒虎直接從房頂上翻下來,眉宇間有些難以抑制的喜色,卻又板著臉道
“少胡說八道,傳出去對姑娘家不好”
隨從打小就跟著柴擒虎,親近非常,當場拆臺,絲毫不給面子小聲嘟囔道“什么胡說八道,老爺夫人都看出來”
之前在家過年,柴父柴母就發現自家兒子跟離家時不同了,動不動就出神,要么長吁短嘆,要么盯著哪兒吃吃發笑。
一開始夫妻倆都有些怕,覺得是不是孩子出了一趟遠門,中邪了
結果再一細看,不大對嘛
又抓了隨從來問,什么回來的路上張口閉口“小師妹”
夫妻倆對視一眼,又是欣慰又是激動
崽子長大了,思春啦
大年夜,柴父故作不經意間問起兒子師門情狀,說起前頭倒還好些,偏偏到了后面的什么小師妹,自家崽子便又忍不住嘚瑟起來,大講特講小師妹如何能干
柴擒虎上前輕輕踹了隨從一腳,笑罵道“偏你長了嘴”
眼角余光見老仆竟也是滿面紅光躍躍欲試,頓覺頭皮發麻,忙躥回屋里抓了錢袋,直接從墻頭上翻出去了。
“我去文會”
老仆顫巍巍追到墻根兒下,捶胸頓足喘著粗氣喊,“誰,誰家姑娘啊”
到底是誰家姑娘啊
卻說柴擒虎熟練地翻墻而出,蹲在墻根兒下聽著老仆嘶啞的喊聲,又憋不住笑了。
嘿嘿,偏不告訴你
外頭日光正好,柴擒虎摸摸鼻子,忽然有些不知該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