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生活這么久了,她如何不知師雁行的行事風格,那必然是不見魚不撒網。
但凡撒網,必定有魚。
今天既然敢開口,就必然有十分把握。
就聽師雁行又道“早前確實打過他的主意,可如今冷眼瞧著竟成了個畫癡,哪里有半分心思留在念書上萬一魚陣給他帶成那樣鉆牛角尖的性子可得不償失。”
那位現在畫畫都快魔怔了,師雁行可不敢讓他進家門。
至于黃夫人介紹的先生行不行,師雁行反倒不太擔心。
因為就目前來看,周斌和黃夫人夫婦對自己的態度很不錯,也表現了相當程度的真誠。而自己開口求助,也是從側面表明立場,表示忠心。
黃夫人不是那不知輕重的人,既然應下了,就必然會盡力去辦。
依照師雁行本人現在的身份和地位,說實話,確實請不到什么高水平的讀書人,而她和江茴本人對于填詞作賦這類又實在不擅長,勢必要對外求助。
這年月,出門交際不會作詩行令完全是寸步難行。
她的性格做派,江茴的年紀都擺在這兒,日常交往的又多商賈之流,不會也就罷了,可魚陣不同。
魚陣年紀尚小,家里的條件卻一日好似一日,如今師雁行又多與官府中人有往來,日后魚陣與達官顯貴家的女眷們交際已是鐵板釘釘的事,必須把這塊技能補上。
原本的第一個選項就是裴遠山和他所在的縣學,可那里的學生們大多心高氣傲,一味沉浸于求取功名,怎會放低身段來教導一個女娃娃
縱然礙于裴遠山的威望勉強為之,久而久之,必然心生怨念,反倒不美。
“那宮夫人”江茴仍有些不放心,萬一請回來尊大佛壓不住怎么辦
師雁行無奈地瞅了她一眼。
江茴一怔,不用師雁行開口,自己瞬間想明白了。
“唉,是我糊涂了。”
師雁行點點頭,“是啊。”
之前她還真考慮過宮夫人。
論身份,論關系,論才學,當真沒有比宮夫人更令人放心的了,哪怕后期裴遠山起復,讓魚陣跟著先去京城都不擔心。
奈何不可行。
師雁行毫不懷疑裴遠山夫婦對自己的愛護,說句不好聽的話,只要她親自開口,宮夫人就幾乎不會拒絕。
但這屬于純粹的道德綁架。
宮夫人本就是大家子出身,身子骨并不算多么健壯,又跟著裴遠山天南海北的走,身心俱疲,這兩年也多了幾樣癥候在身上,一直慢慢調養著。
而教書育人本就是極耗心神的事,如今連裴遠山都不舍得宮夫人操勞,師雁行更不可能磨著人家收徒。
況且之前宮夫人也不是沒見過魚陣,也曾欣喜地夸贊她早慧靈秀,若果然有收徒之心,早就講了,何必等到現在
既知不可行,又何必強行為之
該說的說完了,師雁行又送她們兩個回到席間。
魚陣不知道短短片刻之間母親和姐姐已就給自己找老師這個問題過了好幾個來回,只明白一件事自己無拘無束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她瞬間跟霜打茄子似的蔫兒了。
“不上學行不行”
對小朋友們而言,上學簡直太要命了
師雁行笑笑,“你說呢”